GV事件
白天的时候,计算机房基本是个游戏厅。副教授带头,大家或单机、或连网,玩得不亦乐乎。高跃是本科生,上机的时间相对少些。他不是很喜欢玩游戏。当年流行的红色战警、三国志之类,都浅尝辄止,对什么美少女梦工厂更是嗤之以鼻 – 如果有美少年梦工厂,大概他会感兴趣些。高跃的名言是:“为什么要玩计算机游戏?现实就是一个大游戏,角色扮演、养成、策略,都有,而且是来真的”。
整个实验室都对他比个中指,唯独白喜喜大声叫好:“太有道理了”,一指角落里满满的垃圾桶,“你来打个倒垃圾的游戏吧”。
晚上,机房里干什么的都有,打游戏是主流,看电影、上网的人也不少,甚至有公然看毛片、黄图的,反正课题组里没有女生。高跃的睡眠一向比同龄人少,是个夜猫子。但是痛苦在于,总有那么两、三个其他的夜猫子不走。更痛苦的是,高跃的计算机不但正冲门窗,而且正冲大家,干什么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夹带私货(比如看GV)极端不便。
下午和晚上没事情做,高跃跑去学习计算机,很快摸到一些窍门。白喜喜是机房的系统管理员,他替别人修机器的时候高跃常打下手。其实业余高手很容易当,就那么几个关键点,一般人不肯花时间掌握而已。白喜喜也倾囊而授,不久高跃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把自己当成了便宜助手。机器有问题,如果问题不大但是处理起来很麻烦,白喜喜就会指使高跃:“你去吧”。然后自己跑到自己的单间偷懒。
白喜喜的单间在大机房最里面,用装修板隔出来大概30多平米。规格很高,进去要换鞋。其实不是他的单间,是专门用来放一套很高级的工作站的。据说两年前这套工作站的计算能力东南数省第一,即使现在也远非一般计算机能比,用来计算大型的、正式的客户项目。工作站用的操作系统是Linux,全组就白喜喜一人精通,顶级大老板博导明文规定只有白喜喜能直接上站工作,其他学生,包括博士生,仅仅有个账号,远程登陆而已。
高跃第一次知道还有非DOS、非Windows的操作系统,好奇地跑去看。白喜喜卖弄本事,违规给高跃设了个账号。高跃心痒,央告白喜喜让自己上机。白喜喜一开始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高跃拍马屁的功夫在大学生里算一流,最后在保证绝对不惹祸的情况下,终于在单间里有了一席之地。其实工作站的程序是独立进程,那时候针对Linux的病毒也少,只要高跃不轮起锤子砸、不丧心病狂地删文件,不会有问题。
期末考试过去,学生会的活动停了,高跃空找了大半个学期,一个同志伙伴也没找到。暑假里,他回家只呆了一个多礼拜。高跃正是最不喜欢蹲家的年纪,而且因为现在的家搬到新城市,实在没人一起玩。他跟家里说要回学校上英语班,早早返校。从小到大,只要高跃说对学习有用,他父母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供出来,高跃以此为借口骗吃骗喝很多次,只要最后能交得上帐就没事。这次也不例外。
课题组的人很多都在,但是白喜喜回家还没回来。高跃顿时成了没人管的山大王,堂而皇之进工作站的单间享受VIP包厢待遇。别人知道他和白喜喜关系好,大老板从来不来机房,也没人管他,反而时常有人让他帮忙杀个进程什么的。
机器好就是好,速度快,屏幕高清晰,环境优雅安静,高跃短短几天,下载了大量GV和Gay的图片。那时候互联网才开始发展,找免费的Gay资料不是太容易,但是不怕艰难事,只怕有心人,尤其怕精虫入脑的有心人。高跃每天完事之后不忘吃干抹净,把所有的纪录都在机器里删掉。
过了几天,白喜喜回来,高跃的好日子到了头,灰溜溜搬出单间。上午搬出去,下午就被白喜喜叫进去。白喜喜劈头就问高跃用机器干什么了。高跃一惊,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处理图片和GV的手脚,确认天衣无缝,嘴上满不在乎地说:“外头几个人叫我帮他们杀程序,我就上机做了”。白喜喜唔了一声,高跃心里有鬼,七上八下。不过白喜喜只说:“你能管机器也好,可以帮我顶班”。
白喜喜下午和晚上没来,高跃喜滋滋地用大机器上网。不过他心有余悸,没有去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第二天白喜喜来了,在外面的大间的干着什么。高跃老实地调试程序,有几个Bugs怎么也改不对,有点浮躁,告诫自己要沉住气,慢慢来。不知不觉很长时间,一抬头,白喜喜推门进来,站在高跃背后看着工作站的屏幕。高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坦然地说:“等我再跑一圈程序,马上就让给你”。
白喜喜没回答,弯腰接过鼠标,点了几下,把几个子进程全部调出来看了一遍。今天机器很干净,连正常的网络小说、BBS都没有。高跃嘴中谦虚地说:“我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热爱科学,工作认真,你看我同时调试多少程序啊”。
白喜喜似笑非笑,扭头看着高跃说:“奇怪啊,你今天没有看光*男孩的照片”?
(22) 柳成荫
高跃瞪大眼睛,仰望白喜喜,心里燃起焦心的烈焰,耳边响起春雷。他愣了一会,一秒之内转过千百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有用。
他第一反应是全盘否认,但是又想白喜喜必然有铁的证据,在不知道对方证据之前,说得越多越错。最后脱口而出的是:“哦,你知道了啦”。他看白喜喜点头肯定,定了定神,立刻开始止损,装做无辜的样子、尽量可怜、尽量避重就轻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看到有网页连接,就下载了几个照片看”。
一、就算看了照片,不一定是有意看的。二、就算是有意看的,不一定看了爱看。三、就算看了爱看,不一定我就是Gay.一瞬间,高跃他在心里想好层层抵赖的几道防线。
白喜喜拉了一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在高跃的对面,看高跃表演。高跃想了想,继续装老实孩子,画蛇添足地说:“我看完就删了,那些东西实在没什么意思”。
白喜喜笑问:“你都删了不假,不过不止几张照片吧”?“哦”……饶是高跃伶牙俐齿,一时也无话可说,知道自己是被抓了现行。
白喜喜笑了笑,把椅子拖近了点,在计算机上拉出一个菜单,说:“我今天教你一个乖,我们实验室的路由器的纪录是这样管理的,别以为删了工作站的文件就算完”。说着,他老练地给高跃展示路由记录了他不在的这几天,高跃下载了如何海量的图片和录像,从哪里下载的,文件名叫什么。很多文件名都含有色情词汇,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内容。白喜喜嘴里啧啧称奇:“几天功夫你的下载流量赶上别人大半年,你这个倒楣孩子还真敢干” .高跃知道赖不过去,哑口无言。
白喜喜得意地问:“你说这事怎么办” ?高跃察言观色,看白喜喜的口气轻松,不象要把事情搞大的样子,自我安慰:看些黄色图片录像不算大事,虽然是Gay的内容,咬定自己纯属好奇,别人也没法硬去证明什么。他顺杆往上爬:“我以后再也不了” .
白喜喜继续下药:“这些纪录,学校计算中心也有一份”。高跃彻底蒙了,原本自作聪明、以为天衣无缝的举动,居然这么漏洞百出。他可怜巴巴地盯着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的罪证看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计算中心不会来问吧” ?
白喜喜本来想继续吓唬高跃,但是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平时飞扬跋扈的作风已经一点影子都不剩,心一软说了实话:“计算中心那帮鬼子自己一*矢,一般不会问,问起来的话我来对付” .
高跃听了,放下一半担心。他想起来:白喜喜是这台工作站的正式管理人员,高跃闹出事情,他在博导面前也不好看。想到这点,高跃试探地说:“太谢谢了,我今天请客,你随便点” .看到白喜喜点头同意,大喜,知道事情到此为止,接着连灌迷魂汤,阿言谀语滔滔不绝。
白喜喜笑着说:“再教你一个乖” ,他顿了顿,继续:“下载一般的黄图无所谓,但是Gay的内容要特别小心” .高跃看白喜喜又把话题兜回来,有点尴尬,但是表面上心悦诚服地继续点头哈腰。
白喜喜诡秘地一笑,把工作站一个隐秘的角落打开,跟高跃说:“你要看这些东西,到这来吧,我攒的,质量很高,比你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看多了” .高跃眼睛大睁,没想到白喜喜最后居然说这个。白喜喜笑嘻嘻地站起来,大手在高跃的头上用力乱抓几把,把他的头发弄乱,说了一句:“自己以后当心” .出门离开,把高跃一个人留在里面。
高跃愣了一会,在这个名为“作废计算结果” 的路径下查看。果然是天量的、高质量的GV和Gay图片。高跃一个一个文件点,世界各地都有:日本的、欧洲的、美国的。看了一阵,高跃忽然自己笑起来:费那么大力气到处找同类,鼻子跟前就有一个经常见面的,居然没感觉。要说小白隐藏得真是很深,平时嘻嘻哈哈,没想到不声不响,收集的GV够开一个黄色网站。
白喜喜过了一会又进来,问:“怎么样,比你下载的垃圾强吧” ?高跃看他进来,不再掩饰,公然把GV在屏幕上放着,笑着说:“确实不错,不愧是‘白老师’,太厉害了” .
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高跃就象地下党找到党组织一样轻松。他们一起看了一会GV,嘴里说着评论的话。开始跟白喜喜说这些略微尴尬,但是几句话后就放松下来,仿佛到了G吧里跟人闲聊。
接下来一整天,高跃心情非常好。他本来跟白喜喜就很熟,这下更是区脱形迹。本来说外面请客,高跃反悔,借口路远,就在食堂请了个小炒。下午白喜喜被叫去给教授家修电脑,高跃一个人在机房看GV.虽然看得热血沸腾,但是模糊地对晚上有想法,忍住什么都没干。这种东西看多了说实话也没劲,再好看也不行,高跃索性开始干活。好机器调试程序就是爽,别的机器上要跑十几分钟才出结果,工作站上数秒就结束了,直接上机还不用把文件传来传去的麻烦。
吃晚饭的时候,白喜喜回来,看高跃正在机房拿着包子啃,眉头一皱,说:“别再小机房吃饭”。高跃不在乎地说:“不会弄脏机器的,我还给你买了包子呢”。他一指饭盒。白喜喜说:“我吃过了”,不过也没有继续追究高跃吃饭的事。
晚上他们一起聊天,高跃主动嘻皮笑脸地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网站下载更刺激的”?白喜喜得意地说:“教你一个乖”,熟练地输入地址,进入一个Gay网站。高跃略微失望地说:“这个地方我去过,要交钱”。白喜喜嘿嘿笑了两声,在地址条打入一行地址,直接进入了网站的数据库,整版整版的图片和录像的链接出现在显示器屏幕上。高跃大喜:“这算是黑客吧”。白喜喜不在乎地说:“不过是个后门而已,不算真正的黑客”。
这已经让高跃倍觉新鲜。他刚要点击,白喜喜拦住他,说:“等等,我做个手术”。说着,进入管理员账号,开始改动网络设定。高跃看得迷糊,问:“你这是干什么”?白喜喜骄傲地说:“我们学校计算中心那帮人用的系统很土,等我把IP表改了,谁也不知道我们这台机器是哪台”?高跃高兴地确认问:“那就是说就是计算中心也不知道谁下载了这些东西”?白喜喜点头:“当然”,又说:“学着点,以后干坏事手脚干净些,别给我惹事”。高跃喜笑颜开,一拍白喜喜的后背,夸他:“你可真不赖”。
(23)小城巷陌多种柳
白喜喜在平常人里算是比较帅的,很对高跃的胃口,如果在G吧里遇见,高跃肯定会想搭话。不过一来高跃打定主意不吃窝边草,二来白喜喜平时吊而郎当,一点Gay的迹象都没有,所以他没有真正想过。现在既然真面目彼此暴露,就无所谓了。高跃大模大样坐着,一面跟白喜喜时不时说两句,一面看GV,比在G吧还自在。
如果有什么比看GV还让人上火的事情,就是和另一个Gay一起看GV.外面大机房有人,高跃问白喜喜:“你的宿舍有人吗”?
白喜喜住的研究生宿舍条件比高跃的好不少,两个人一间,暑假里室友不在,就只有白喜喜一人。厕所还有个浴缸,比高跃本科生宿舍的厕所看上去舒服得多。夏天,虽然是晚上也很热,宿舍里没有空调,两人大汗淋沥,湿透了白喜喜床上的草席。高跃非常喜欢这种满是汗水的身体相互摩擦的互动,喘不过气也不在乎。
白喜喜是个很聪明、很有思想的人,平时玩世不恭,但是到了床上,脱去衣服,和所有其他的男人一样退化为野兽。高跃自己也是一样。两头野兽的战争没有胜利者,最终两人两败俱伤,瘫倒不动。
第二天早上起来,高跃大声抱怨白喜喜的床太硬、草席太粗,自己的胳膊和膝盖都青了,而且肋骨疼。跑到镜子前一照,连脑门都不知为什么青了一块。白喜喜一扫平时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按高跃的指使爬上爬下拿被子、铺褥子。白喜喜光着膀子,就穿一条内裤,站在凳子上去柜子里拿东西。高跃赞赏地一拍他的大腿,说:“小伙子肌肉不错啊”,然后又拍他的*。白喜喜头探在柜子里,翁声翁气地说:“大人东西小孩别乱动”。
白喜喜的宿舍里收藏有香港出的Gay杂志,图文并茂,好几本,印刷精良。高跃看到有的地方被白喜喜用笔划了圈,取笑他道:“你什么毛病,恋阴癖啊”。白喜喜“靠”一声,说:“你的图片上就什么都没有”?高跃还真没买过Gay的色情杂志,关键是无处可买,他很无辜地说:“我根本就不看这些下流的东西”。白喜喜笑着说:“原来是个毛还没长起来的纯洁孩子”。高跃恬不知耻地亮出家伙,说道:“哈哈,来看看到底谁的毛没长齐”。白喜喜腿上毛很重,但是某处的毛很稀疏,高跃因此取笑。
白喜喜压上来,说:“你惹我”。
你的H情节写的真简洁~~~~~~~~像日剧和韩剧,==========================================看不起我,居然说象韩剧……下面来个纯情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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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跃在光天化日下感觉特别强烈。他脱掉眼镜,一切都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头部没有了眼镜的束缚,可以随便摆动、摩擦,就象他此时的内心。他咬牙忍着。
白喜喜的宿舍在二楼,从床头的窗户看出去,天空很兰,一丝云也没有。窗前有一颗很高的柳树。夏天上午的风把柳条吹得来回摆动。高跃模糊地看到柳叶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在视野里一亮一亮。偶尔传来早蝉的一声长唱。白喜喜一言不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汗珠大滴地砸下来,席子褥子全湿透了。在汗水的润滑下,两人身体间的皮肤滑来滑去。窗外楼下有人大声聊天、笑。
一瞬间,高跃觉得所有这一切都互相不相关,非常荒诞。一方面,他的感官被刺激到极点,几乎气都喘不上来,宇宙在爆炸。另一方面,世界上其他的部分却不为所动,继续按步就班,慢悠悠地按自己的规律进行。
以后很长的时间里,高跃一看到柳树就会想到那个夏天上午、那一个瞬间、在那样一个场景下自己荒诞的想法。这种荒诞的感觉只能意会,无法言传。也许历史上有其他人有过类似的感觉。昔年桓温、庚信名动大江南北,感慨“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指的就是柳树。高跃读>,对庚信、萧韶这样的同性恋很感兴趣,聊聊数语间能想象出很多东西。少年时庚信和萧韶一定感情很好,所以后来庚信会兴冲冲跑去见已是大郡刺史的萧韶,才会因为对方的冷漠而当众失态。庚信后来感慨“建章三月火,黄河万里槎”的时候,大概想到青春时的放纵吧。
晚上高跃和白喜喜去机房。白喜喜给了高跃一台才装起来的新机器。他还借调试的名义把机器设在小机房,这样两人可以同时在小房间里无干扰地上机。
高跃这几天爱上了校园的BBS,有一个诗歌版,颇有佳作。高跃那天下午思如潮涌,连着写了好几首,其中一首开头借用姜夔词的意境:在一个奇怪的世界作客/窗外群马奔腾/如果打开大门/会看见一棵柳树/孤立在荒原的中心……
高跃知道这些无聊的想法无足轻重,即使对自己也只是闲情而已。白喜喜看他写诗,大声笑话他。高跃冲他嘻嘻笑回去。白喜喜可能从来没想过这首诗算是为他而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