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跃以后买过一套美国电视剧的DVD,“Queer as Folk”,中文翻译的名字是>.翻译得不算贴切,但是很符合高跃的理想 - 在平凡的世界里的幸福的生活:新鲜而长久、博爱且专一、激情和平淡相间、高尚和肉欲交融。大学时期的高跃不知道:这个标准太高了。把标准设这么高的唯一结果就是一事无成,忽略了现实的美好。而高跃当时的目标就是找一个完美的夥伴一起过完美的生活。他慢慢开始对G吧的环境不满。
虽然这不是一个大城市,但是人口基数放在那里,按5%的同志比例算,就算1%的同志来这个G吧,也要把这个小小的地方挤爆。何况当时不是每个城市都有G吧,来这个城市旅游、出差的本省其他城市的人很多。所以G吧里人员流动性非常大。高跃花了将近一个学期,除了对大麦、刘帅以及其他几个人一开始有不切实际的好感,后来再没有找到可能长期发展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他虽然算是节省,但是很多避免不了的花销让他学期初颇为壮观的银行帐户飞快地瘪下去。最后一个月,他频频借大肥和麻子的饭票才不致饿毙。
期末考试完了以后,高跃回家过寒假。他的家搬离了高中的城市,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新城市里没有认识的同龄人,又不可能乱来,高跃很无聊。好在附近有一个国家级的图书馆。高跃天天泡进去看书、查资料。他特意自学了人体解剖、性病等常识,看得他冷汗直冒,暗叫侥幸。
一个巨大的打击在春节前几天到来:高跃收到了补考通知单,两门。高跃他妈拆的信,看了内容以后,当即面无人色。高跃在零点一秒之内就开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噢,我知道,我忘了把期中考试的成绩报上去,报上去以后应该是80几,奖学金能拿二等”。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居然也把父母糊弄过去了。
大学扩招以后,据说大学生如果不当个几门课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但是在上世纪末,在高跃那个大学,补考是非常丢人的事情。尤其是高跃,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这个,虽然在父母面前强自镇静,但是内心说不出的痛苦和彷惶,好比小白领丢了工作、好比家庭妇女老公变心。他比正常早一个礼拜登上南下的火车返校。在火车上,百无聊赖,写了首歪诗,大意是如果我有个妹妹,两门补考的痛苦相当于她被强奸两次。幸亏高跃的父母当年没生,要是真有个妹妹,知道这么首诗,估计能把他当场捅了。
这件事对高跃的刺激非常大。他从此很少一个人去G吧。
(17)小邓
大二下学期开学后,高跃灰头土脸地补考。好在补考有惊无险,总算把学分拿到手,起码糊弄家里不成问题。
在G吧的时候,高跃遇见过几对隔壁大学的大学生,他们之间都是先认识,然后一起去G吧玩,比高跃这种独来独往的无根草要潇洒、轻松得多。高跃做梦都想在自己的大学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然后一起去逛街、一起去G吧,甚至一起去外面租房子过小日子。
同宿舍的麻子有个老乡,叫邓庭青,长得挺漂亮。不是妖艳的漂亮,而是很干净、雅致那种。他有时会来宿舍找麻子玩,高跃第一次见就暗中惦记上了,亲切地叫他“小邓”。小邓打桥牌很拿手。高跃也打桥牌,虽然不算厉害,但是胜在算路快,如果有高明的搭档带领,打个配合什么的也不差。高跃打牌、下棋大局观不强,但是局部的“小诡计”很多。他有一次在学校的桥牌赛上,临时起意故意误叫,连自己的搭档一起骗,豪赌一把,骗对手宕得烂手烂脚。对手是拿过校际比赛名次的高手,对家牌一摊下来就知道上当,气得蹦起来转了两个圈大叫,一大屋子人都看过来笑。从此高跃也算小有名气。
学期开始不久,学校要举行一个桥牌对式赛,高跃一听到消息就立刻去找小邓,要跟他搭配一起参赛。小邓虽然跟本班两个同学一起打牌比较多,但是不算固定的搭档,他知道高跃的水平还行,欣然同意。周末他们一起找人练习磨合。高跃喜欢坐在小邓对面看他皱眉长考的样子。睫毛很长、眉毛很黑,头发搭在额头上。高跃情不自禁地想起>里形容秦钟的话:“玉一样的人儿”。
高跃在G吧里混了几个月,胆子大了很多。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孤独者,而G吧里则充满的同类。高跃一向有点“期望型期盼”的思维,就是如果自己希望某件事是真的,就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错不了。在G吧里,因为都是同类,高跃跟人搭腔不太吃闭门羹,这给了他一个错觉。
一个晚上,高跃在教室里碰上小邓在自习。其实高跃故意晚点去,找遍了大楼才找到小邓。他假装偶尔遇见的样子,跑进教室说:“你在这里啊,没有座位了,我们挤一挤吧”。
小邓在长椅子上让了让,说:“来吧”。他正在做一门高跃不懂的作业,大概很难,咬着笔头仔细想。他的皮肤在教室的日光灯下显得很晶莹。高跃是有经验的人了,想象小邓衣服下面的样子,心猿意马。
晚自习结束,高跃和小邓同路回去。走在校园的马路上,夜晚的空气格外清凉。高跃尽量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小邓的肩膀上。高跃一面感觉小邓身体的温暖,一面跟他聊着杂事。路过一个宏伟的教学楼前的小广场的时候,他鼓足了勇气、贴近小邓的耳朵,轻轻说:“小邓,跟你说,我喜欢你,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早在开口前,高跃用了一个晚上想各种腹案,来应对小邓的各种反应。如果小邓欣然允诺,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小邓有点肯,但是不开窍,高跃就会用感情和知识开导他。如果小邓断然拒绝,高跃就会立刻装做开玩笑,说些黄色笑话把水搅混。
听了高跃轻佻的问话语调,加上高跃暗示性的肢体动作,只要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小邓猛地往边上一闪,扭头看过来。高跃满怀热情地看过去,大失所望地看到了一双大睁的、惊恐的眼睛。是惊讶和恐惧,仿佛女生看到可怕的癞蛤蟆。高跃想遍了各种对方可能的反应:高兴、羞涩、愤怒、好奇、甚至没听懂,就是没想到对方的这种情况。高跃头嗡地一声,血涌上头顶。
小邓没有说话,紧闭着嘴,坚决地摇了两下头,算是对高跃问题的回答。高跃的心里一下子翻过很多化解局面的办法,比如打个哈哈、比如解释自己的意思不是同性恋那种喜欢。但是一转念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只觉得非常灰心。看到自己的手还半搭在小邓肩上,高跃无趣地把手拿下来,尽量平静地说:“那就算了,你别跟别人说”。
小邓很紧张的样子,狠狠点了两下头。高跃再跟他在一起非常尴尬,勉强笑笑,说:“我先走了”。说完大步离开,把小邓留在原地。
第二天小邓给高跃留言,说他不参加桥牌比赛了。以后高跃再没和小邓合作打过牌。小邓和麻子的关系很好,但是差不多有一年都没有主动来高跃的寝室找麻子。后来他偶尔来,看到高跃也谨慎,再没有随便的说笑。他一直守口如瓶,没有泄露任何高跃的消息。
(18)翟小庭
这次失败,高跃只是懊恼了一会,并没有觉得有多严重。第二天心态就回复过来,开始B计划:进攻另一个帅哥,翟小庭。高跃乐观地估计:总不至于运气如此不济,两个都不成。
翟小庭和高跃同系,高一级,是高跃的师兄。他和小邓完全不一样的类型,高高大大,非常健美,面目俊秀。他喜欢踢球,因为寝室离高跃的寝室不远,所以不时在球场上见。号称是为了避免洗衣服,即使冬天翟小庭也经常脱光膀子,露出高跃一辈子都练不出来的胸肌和腹肌。他的两条腿特别长,小腿肌肉发达、曲线光滑。其实论外表,翟小庭排在小邓之上,但是因为他毕竟是师兄,倒追的难度高,所以高跃才先试的小邓。
球场上的翟小庭跑动积极,前场后场满场飞,但是临门一脚准头太差,人送外号:“老歪”,曾经有在禁区内正对球门射门而球出边线的骇人纪录。高跃正相反,能少跑就少跑,喜欢捡漏,抽冷子射门,他“土匪”的外号就是在球场上先叫起来的。翟小庭有一次说自己爱和高跃同队,因为喜欢跟阴险的人一个战壕。高跃听得美滋滋,这也是他把翟小庭列为目标的一个原因。
接近翟小庭的手法跟小邓差不多,也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在教室里假装偶然遇上。但是那天教室里空位置很多,没法坐一起,高跃打了招呼后,坐翟小庭的后面。翟小庭穿得不多。高跃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衣服下面肌肉跳跃的样子,想象翟小庭如果答应自己两人在一起的美好生活,越想越美,自己在后面一会偷笑,一会咬牙。翟小庭很快做完作业,收拾东西回宿舍。高跃也假装没带课本,要早回去。
路上两人说写些其他的东西,高跃忽然招呼:“哎” .翟小庭回答:“什么” .
高跃停了一会,什么都没说,看到翟小庭的目光渐渐露出奇怪的神态,硬着头皮问:“问你个事儿行吗”?
翟小庭笑笑,说:“问吧,借钱免谈啊”。
高跃也笑起来,心里平静了些,想:是吃肉还是喝粥就看这一铺了。他眯起眼睛,露出温和的笑容,尽量平淡地问:“你一直没女朋友吧”。
翟小庭看高跃说话没头没脑,心说难道你要给我介绍一个?嘴上讲:“没有,光棍”。
高跃当然知道翟小庭是光棍,他接着说:“有一种人,你知道,不谈女朋友的,喜欢跟男的交朋友”。他患得患失,不敢看翟小庭,竖起耳朵听他的反应。
翟小庭愣了愣,好象作脑筋急转弯,说:“女生吧” .因为高跃很古怪,他明白点什么。
高跃走到翟小庭面前,正对着他,直接点题:“我说的是男生” .说完,紧张几乎停止呼吸。
翟小庭的脸很怪地抽了一下,抽得高跃心里一动,但是翟小庭随后的话让他的心直沉到底:“你这个人他妈的原来好这个” .
高跃象犯了错误一样手足无措了几秒。不过这个回答是他预先想到的几种可能之一。他定了定神,虽然心里还是慌,但是象背书一样背出自己事先准备的话:“我随便问问而已” .
翟小庭不理高跃苍白的解释,说:“你什么意思跟我没关系,我也没兴趣管”,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接下来的话很伤人,“你离我远点” .
高跃这个打击受得不小。比被小邓或者在G吧被拒绝的感觉差太多了。他垂头丧气回到宿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嘱咐对方别到处乱说,现在又不可能去找他,更是心乱如麻。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丢人的样子,恨不能大喊大叫来发泄。
路上两人说写些其他的东西,高跃忽然招呼:“哎” .翟小庭回答:“什么” .
高跃停了一会,什么都没说,看到翟小庭的目光渐渐露出奇怪的神态,硬着头皮问:“问你个事儿行吗”?
翟小庭笑笑,说:“问吧,借钱免谈啊”。
高跃也笑起来,心里平静了些,想:是吃肉还是喝粥就看这一铺了。他眯起眼睛,露出温和的笑容,尽量平淡地问:“你一直没女朋友吧”。
翟小庭看高跃说话没头没脑,心说难道你要给我介绍一个?嘴上讲:“没有,光棍”。
高跃当然知道翟小庭是光棍,他接着说:“有一种人,你知道,不谈女朋友的,喜欢跟男的交朋友”。他患得患失,不敢看翟小庭,竖起耳朵听他的反应。
翟小庭愣了愣,好象作脑筋急转弯,说:“女生吧” .因为高跃很古怪,他明白点什么。
高跃走到翟小庭面前,正对着他,直接点题:“我说的是男生” .说完,紧张几乎停止呼吸。
翟小庭的脸很怪地抽了一下,抽得高跃心里一动,但是翟小庭随后的话让他的心直沉到底:“你这个人他妈的原来好这个” .
高跃象犯了错误一样手足无措了几秒。不过这个回答是他预先想到的几种可能之一。他定了定神,虽然心里还是慌,但是象背书一样背出自己事先准备的话:“我随便问问而已” .
翟小庭不理高跃苍白的解释,说:“你什么意思跟我没关系,我也没兴趣管”,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接下来的话很伤人,“你离我远点” .
高跃这个打击受得不小。比被小邓或者在G吧被拒绝的感觉差太多了。他垂头丧气回到宿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嘱咐对方别到处乱说,现在又不可能去找他,更是心乱如麻。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丢人的样子,恨不能大喊大叫来发泄。
高跃几乎失眠,想了很多预案:一旦翟小庭跟别人乱说,自己什么情况下主动辩解,什么情况下被动辩解,甚至恶意地想要不要先去惹他,大家如果都知道自己跟他翻脸,他再说什么自然没了份量。
好在翟小庭是个很本分的人,后来证明他没有对任何人说高跃的事情,高跃准备的这些主意都没有用上。高跃以后很长时间见了翟小庭就心里发虚,走路绕道不经过对方的宿舍门口,连球都不踢了。
连着干了两件鲁莽无比的事情,高跃发热的脑子冷下来。两个挺好的哥们就这么断了 - 这个过程中,自己绝对是小人而对方光明磊落。两个很好的爱好,桥牌和足球,也没了。高跃再蠢,也知道不能再这么干下去。他的运气非常好,遇上两个嘴巴严的同学。如果是麻子、老八这样的大嘴巴,后果不堪设想。
这学期高跃选修了>这门课,学得很投入。教课老师是个很神道的人,开课第一句话就是:“理解了概率就理解了人生” .高跃深有体会。沉下心来算一算,5%的人是同志,不仔细观察就去碰运气,成功的概率太低,几乎接近“现实不可能” 的极限。
(19) 曲线救国
高跃是个认定了目标不轻易放弃的人,何况关乎自己“性福” 的大事。他反思的结果,是继续在学校找。根据概率,校园里应该有数百个同志,一定要仔细观察,确认有同志的特徵后才表白。高跃列了一个单子:
1、没有女友。这是废话。这个狼多羊少的校园里,连小邓和翟小庭这样的帅哥都光着呢,能有女朋友的男生也就10%左右。
2、注意仪表。高跃觉得自己犯的一个大错就是忽视了这点。翟小庭和小邓虽然长得帅,但是从来不注意修饰自己。小邓永远是鸡窝头,翟小庭更是常年光着膀子乱跑,他常穿的那件矢黄色又脏又破的夹克,如果是高跃打死也不穿。
3、对男生有兴趣,比如看到漂亮的男生会多看两眼。
4、对女生没兴趣,比如谈论女生的时候,别人吐沫横飞,他却一声不出。
从上个学期起,高跃就被吸收进了系学生会当文娱委员。文娱委最大的任务是组织周末舞会。高跃那时候自己去G吧还嫌没时间,来个大甩手,弄得其他人很有意见。这时高跃忽然热心起来,学习之余跑东跑西。
他在专业酒吧泡过一阵子,本身点子又多。比如激光灯老也借不到,他就说服主席批了不少钱到外头租;原来用的音乐太老土,他自己掏钱买了更好的DJ盘;又推出什么舞场王子、舞场公主的比赛,吸引外系人参加;还跑到附近一个艺术学院大做广告。大学里办事很单纯,但凡认真一定会有效果。这样的舞会只办了两三次就名声在外,颇得本系急色老光棍们的称赞,并且可以收一点门票钱,改善收支平衡。
高跃当然本意不在于次。他借着办舞会接近一些心目中的理想目标。有一阵子,高跃打扮起来,俨然一个舞台导演的派头,抢了大肥的一个高级皮包,背在身上到处窜。
高跃总的来说是个有心机的人,会主动算计别人、试探别人、套别人的话,而不是单纯地等待、瞎琢磨。他经过几次经验总结,发展了一套试探人的套路。
外系一个叫董飞的同级同学,据说舞跳得好,以前中学的时候在艺术团待过。高跃一看,人长得也精神,顿时来了劲,托人介绍,找上门去以邀请当“特邀嘉宾” 的名义打交道。董飞欣然同意。高跃在董飞的寝室,跟董飞和他寝室的同学聊天。说了一段时间,暗自觉得董飞有同志的潜质,当然他现在知道自己的第一感觉不太准。
作为主动试探,高跃故意提及几个女生的名字,胡说一些所谓的风流韵事,暗中看董飞是不是感兴趣。董飞很感兴趣。高跃又问董飞有没有女朋友,可以一起带到舞场,董飞说没有。高跃又试探着问他想不想认识上周的“公主” ,失望的是董飞色迷迷地,头点得比鸡啄米还厉害。高跃哪里有本事拿出“公主”来介绍给别人,“公主”们一个个比皇太后还难对付呢。他只好不负责任地心里说声抱歉,从此不再理董飞,希望他等待的日子不会太难熬。
高跃到附近的一个艺术学院联系交流的时候,看上了那里学生会的一个帅哥,叫吴双,很高,很白,走路说话慢条斯理。高跃从皮包里拿出一本早准备好的美男杂志,问艺术学院有没有类似杂志上的演出服装可以借。吴双随便翻了一秒钟,就还回来说不清楚。高跃也就不多想,诚恳地说:“多谢帮助”。
差不多两、三个多月,高跃到处出击。除了必要的学习时间,很多时间都扑在舞会组织的工作上。同一个大学里的男生之间,谈话很容易融洽。有心对无心之下,谁也不会防备一个才认识几天甚至几分钟的同学会考察自己的性向。高跃前后试探了不下十个同学,但是全部高度疑似直男。
(20) 无心插柳
高跃有了上次补考的教训,虽然精虫上脑,四处出击,但是学习不敢耽误。期中考试拿了个全班最高分。看在这个份上,虽然有补考两门的不良记录,班主任还是把他和方睿等其他七、八个同学推荐给系里的各个实验室。
高跃被分到一个作计算机程序的研究组。他非常满意,因为他进课题组的唯一目的就是用计算机方便。虽然这时候他和大肥等人在凑钱买台二手机器,但是一来宿舍上网的事情还没着落,二来四狼抢一羊,到时候想看GV绝对不方便。
研究组不算小,一个据说是准院士的博导领头,一个正教授,两个副教授,外加六、七个研究生和若干本科生。高跃这种本科低年级刚进研究组的,连博导的面都见不到,跟副教授见了一面,直接扔给研究生师兄,先练着,熟悉机器和程序。说是自己的程序,其实就是用别人发表的开源编码,调顺了,给客户算题目。
研究组里全是师兄,没有师姐。第一次进机房,高跃装出老实孩子的模样,坐在一台最破的机器上熟悉系统。机房不小,大小十多台计算机,人均一台还富裕。但是高跃的机器因为没人用,系统设置不对,连接不上网络,高跃折腾了半天,拿了本操作系统的书调试,就是不行。他问了一圈,大师兄说:“白喜喜来了,你找他问吧,他是系统大拿” .
高跃来之前就从研究组的名录上看到白喜喜这个名字,本校毕业的硕士生,正牌师兄。高跃有印象是因为这个名字颇有喜感。等看到白喜喜本人,高跃眼前一亮,挺帅一个靓哥啊。有了小邓和翟小庭的前车之鉴,高跃已经打定主意只在外面找,绝对不吃窝边草,所以以置身事外的艺术眼光看:黑而软的头发,脑门很大,眉毛很浓,脸庞很正,下巴尖尖的,比高跃略微高一点。高跃现在养成心里给人打分的习惯,以张国荣为100,潘长江为0蛋,当场给了对方一个85 – 优秀。就是衣服穿得有点乱,上身是衬衫加外套,在这个季节很正常,**居然是条大裤衩,露着两条大毛腿,再底下是旅游鞋。现在离开暑假还有一段时间,虽然大学里乱穿的不少,但是穿成这样的比较少见。看来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不知道好不好打交道。
高跃坐在计算机前的椅子上,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白喜喜就先问:“你是才来的师弟吧”。高跃有求于人,加上刚到新地方,很恭敬地站起来,回话:“是,你是白喜喜师兄吧,我叫高跃”。白喜喜嘻嘻笑,仔细看了高跃一眼。他见高跃的计算机屏幕亮着几个窗口,大概知道他在干什么,说:“这台破机器要重装系统,你这么弄没用”。高跃不知道重装系统是怎么回事,但是闻言大喜:总算来个愿意帮忙的。
白喜喜花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帮高跃把机器设定好,然后显宝似地左一个右一个给他装了一堆软件,有问必答,弄得高跃受宠若惊。不过白喜喜这个人嘴巴很贫,跟人自来熟,没几分钟,就开始损高跃:“天哪,你个倒霉孩子,这都不知道”?、“你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我难道象幼儿园阿姨”?、“听着,教你个乖”……高跃完全在弱势地位,只能忍着,唯唯而已。隔壁的大师兄听不下去,笑着说:“小白你别太欺负人”。
弄完以后,已经天黑。高跃看如果去大食堂也是吃剩饭剩菜,于是跟白喜喜说:“师兄,真是谢谢你,我请你去小餐厅吃吧”。白喜喜大模大样地一摆手:“别叫我师兄,太生分”。高跃刚想说那就叫你名字好了,白喜喜接着大言不惭地说:“好歹现在我带你,你叫我白老师吧”。说完自管大笑。
高跃看出白喜喜是个热闹脾气,敢跟他开玩笑,回话:“叫白老师的话把你叫老了,万一你哪天跟我们班的女生谈恋爱,弄成师生恋多不好,要么我叫你喜子得了”。白喜喜抬杠:“师生恋怎么了,我觉得很好”。高跃笑嘻嘻地回话:“我们班的女生是重灾区,你要真挑一个算给困难妇女发福利”。
吃饭的时候,大家慢慢聊开。白喜喜笑着说:“我一看你就眼熟”。高跃奇怪地问:“我们见过”?如果见过这样一个帅师兄,自己应该有印象才对。白喜喜竖起两个指头,来回摇着,说:“不错,两年前”。高跃纳闷:“两年前我还没来上大学呢”。白喜喜笑道:“两年前才报到的时候,你是不是自己在校园里乱逛来着”?高跃哪里记得清楚,顺势点头。白喜喜接着说:“你记不记得你在物理楼前迷路了,到处问别人学校大门在哪儿”?高跃模糊记起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当时看不懂地图,确实是问的人才找到大学校门。白喜喜得意地说:“你问的那个人就是我,要不是我,你连北都找不到”。高跃笑起来,说:“那谢谢你啦”。
白喜喜故弄玄虚的唉声叹气:“哎,我看你好傻啊,站在离大门50米的地方看不到大门,居然给你指了正确的路,我怎么那么好心眼呢”?高跃不服输,也唉声叹气地自我表扬:“哎,我这个人多么不耻下问啊”。
实验室的人大多叫白喜喜“小白”,高跃一个人坚持叫他“喜子”。后来大家发现“喜子”更有喜感,叫的人越来越多,高跃又改叫“小白”。白喜喜对此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