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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你回来
孟家一家四口坐田成的车回到小区门口,这才与狄月兰母子挥手作别。一进小区就遇到张大妈的亲切问候,孟家人没心情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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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华掰个几个香蕉给她,这才堵住她的嘴,孟家人趁机脱身回家。
孟母忧心忡忡,听狄月兰的口气,田成的公司显然是没指望了,那孟波回来后的工作咋办?回到家后,她忍不住偷偷打了孟波的电话,可一连几次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有些惊慌,按孟波给玉华说的车次算,他现在已经到了乌鲁木齐,可为啥电话打不通呢?会不会是那边又出事了?她赶紧去找吴玉华。
吴玉华打了几次,放下电话,说:“确实关机。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火车上没法充电。放心吧,那边肯定没事。要是那边出事网上早就有新闻了。”孟母仍然愁眉不展。吴玉华安慰她:“那边这几次出事都是在人多的地方。你也知道,孟波从不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没事,尽管放心。你去歇着吧,我来做饭。晌午吃啥饭?”孟母说:“天恁热,没胃口,瞎好做点。吃捞面吧。”
吴玉华劝走了孟母,开始忙着做饭。说实在的,自己也没胃口。生了病,才知道健康多么重要;到花钱的时候,才知道钱真是好东西。想想当初自己和同学们时多么的幼稚,个个自诩淡泊名利,追求所谓的个性自由。结果呢?到现在除了落了个“潇洒”“看得开”的虚名外,两手空空。老人看病要花钱,将来芳芳上学也要花钱,钱呢?人活一世,人生观决定了一个人的人生道路。换句话说,态度决定一切。你不看重钱,钱怎么能看重你怎么可能跑你钱包里呢?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里,你自诩清高不屑竞争,那机会就永远属于别人。蛋糕就这么多,你不去争不去抢,那就只能干看别人吃蛋糕而自己虚伪地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吴玉华一边感慨一边切好了番茄,看着手里剩下的番茄蒂,她犹豫了一下,也丢进盘子里。以前她从不吃番茄蒂,吃饭时发现菜里有番茄蒂就说了一句,以后菜盘子里就再没出现过番茄蒂。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孟母切完番茄后直接把番茄蒂吃掉,心想这老太太也太会过日子里。现在她叹了口气,家里少了一份工资,以后过日子得像婆婆学习了。
孟波和杨志凌早上到达乌鲁木齐后,就近在车站旁边找了家宾馆,放下行李,孟波给手机充电,杨志凌给移动电源和相机电池充电。然后,两人就去市里观光。两人在大街上左顾右盼,寻找着西域风情。可是放眼望去,人潮涌动,高楼林立,和内地的大城市没什么区别。要说有区别的话,就是人山人海中少数民族稍微多些。
杨志凌失望地说:“看看这些街道,还有这些建筑,如果不是招牌上同时写着维吾尔字,谁会想到这是新疆的首府?真是千城一面啊。在这里我看不到新疆特色,只看到中国特色。”孟波也有同感,但是他说:“社会在发展啊。以前的那些传统建筑,是为过去那种生活方式而建造的。现在生活方式都变了,全世界都快一样了,建筑趋于一致也很正常。如果一个地方的生活方式已经步入现代,但是街道房子还是传统建筑,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是一条复古的商业街。”
两人来到了红山公园。孟波觉得这个公园真不错,能在相像中的黄沙遍布的地方看到这么一个绿色成荫的公园,实在有些意外,于是他让杨志凌多拍几张。杨志凌勉强拍了几张说:“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要看到与内地不同的景色,这些景致内地都有,还比这好,实在没什么可拍的。”孟波觉得他的想法有些过于偏激,就笑着说:“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人啊。”杨志凌哈哈笑了,然后把相机对准孟波,说:“想让我给你拍照就明说嘛。幸好我还不太笨,能听出来一点你的意思。”两人说笑着到了山顶的林则徐雕像前。孟波说:“林公像其他地方没有吧,快合个影。”杨志凌说:“确实。这里是应该给林公建像纪念的。”孟波帮他和林公像拍了个合影,说:“你在这拍了,我就不拍了。你帮我拍那个塔吧。”
林公像旁边是一座砖塔,杨志凌认为这塔不很高大,线条也不流畅。他随便给孟波拍了一张,孟波看了看,皱着眉头说不好。杨志凌说:“不是我拍的不好,是你选的塔不好。”孟波说:“拍塔不能这么拍,我头上顶着一座塔,好像我被压住了一样。再拍一张,我手托着这塔。”他摆好姿势,杨志凌前后左右移动几步,调整好角度重拍了几张。孟波看了看,很满意。杨志凌坏笑着小声说:“我知道你为啥喜欢这塔了。这塔顶是圆的,像那个。”孟波半天才反应过来,给了他一拳,说:“你脑子进水了。”
两人站在塔前看山下的市区。杨志凌说:“在这里拍张照片,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新疆。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条老街。现在好多城市都在搞旅游开发,大建复古街,这里肯定也有。我上网找找。”他掏出手机搜索,还真让他找着了,他兴奋地说:“走,去这里,国际大巴扎。”
巴扎就是集市的意思。国际大巴扎,顾名思义,应该是个国际性的大集市,但孟波却觉得这仅仅是一个面向游客的旅游纪念品市场。根据孟波以往的旅游经验,旅游纪念品市场的价格一般都高得离谱,所以孟波只是看了看,没打算买纪念品。这里的建筑虽然也是这几年新建的,但的确别有风情。杨志凌兴致勃勃,相机拍个不停。孟波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他找到了点旅游的感觉。杨志凌在广场上的骆驼塑像前摆出各种姿势照相,让孟波想起了和浪浪一起旅游的情景。以前电脑里存了好多浪浪摆出各种姿势拍的照片,自打两人的事情曝光后,那些照片全都删除了。
从大巴扎里出来,他们找到一家大商场,孟波买了好几袋红枣。既然来了一趟,总得给家人捎回去点东西。商场的超市里价格还公道些,袋装的红枣比巴扎里散装的要便宜好多;一种葡萄花纹的晾水瓶价格只有巴扎里要价的一半。杨志凌对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瓶子很感兴趣,后来听工作人员说这瓶子只能盛80度的水,不能盛开水,只好作罢。他和孟波一样想买个有点实用价值的纪念品,对于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没兴趣。
两人大汗淋漓地回到宾馆,放下东西就赶紧去洗澡。杨志凌感慨:“还是喀纳斯好啊,那里真凉快。”孟波笑了,说:“现在是夏天啊,热了才正常。”两人互相打了沐浴液,又互相搓澡。整个过程孟波生理上没有反应,他想是不是自己老了,还是太累了?他又偷偷扫了杨志凌一眼,发现他也没有反应。看来两人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已经过于熟悉,以至于彼此不会产生吸引力了。他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他安慰自己,就这样做过普通朋友也好。
孟波一边冲洗身体一边胡思乱想,忽觉杨志凌的身体贴了过来。他以为杨志凌想冲洗身体,就要往旁边让,但是却被杨志凌从后面紧紧抱住。孟波继续冲洗身体,一边说:“老实点,好好洗澡。”杨志凌笑嘻嘻说:“你下面已经不老实了。”说着就要顶入。孟波没有配合,说:“我可是偏一啊。”杨志凌说:“我知道啊。你回去恐怕就没机会做零了。”孟波转过身,看着水流下越发性感可爱的杨志凌说:“少来。让老公好好疼你。”
两人躺在床上,四肢交缠着,都不想分开。等离开宾馆后,估计就在没机会这么亲近了。孟波没话找话:“想不想去这里的同志据点看看?”杨志凌一动也不动,说:“不去。大白天,那里不会有人。就是有人,他们也不会脱得光光的让我抱。”孟波笑了一下,说:“你不想见识一下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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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风采?”杨志凌说:“去不撸弟上看看就行了。”说着松开搂着孟波的胳膊,拿过正充电的手机。
孟波凑过头去看着杨志凌登陆不撸弟。杨志凌问:“你不登陆你的账号看看?也许有人约你呢。”孟波说:“算了。明天一整天,还有后天一上午都在火车上,没法充电。等进站了再开机。”
杨志凌查看着附近人的资料,说:“周围人还不少呢,估计都是来这里旅游或出差的。”孟波留意了一下,没有发现浪浪的踪迹。杨志凌边看边对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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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头论足,还虚张声势说要再约个人来三P。孟波只是笑笑,并不当真。忽然“叮咚咚”一声,杨志凌笑了说:“我还没约人,人先约我了。”说着点开了信息。
“约吗?”
孟波说:“这么直接啊。就说约。”对方马上回复:“在哪里?”杨志凌笑嘻嘻回复:“广场右边的宾馆。我们是两个猛一,就等一个0。”对方说:“太巧了,我是纯0。”孟波也笑了,说:“还正合他的意了,你怎么回复?”杨志凌说:“这还不简单?”然后就回复:“能接受双龙吗?”对方马上回复:“玩过几次,还行。”孟波大笑。杨志凌继续回复:“拳交呢?”孟波笑着说:“你别恶心了。”哪知对方回复:“也行。”杨志凌说:“这都不能吓跑他啊,他有多饥渴。”孟波说:“别逗人家了。”杨志凌想了想,回复:“那无套内射呢?”对方回复:“用套好,对大家都负责。”杨志凌说:“他总算还有点怕头。”孟波夺过手机,回复:“不好意思,你晚了。我们约的人已经到了。88”然后就退出不撸弟。
杨志凌笑着说:“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口味这么重。”孟波感慨:“看他年龄,快五十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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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一大就都是这么饥不择食?”杨志凌搂着孟波说:“他肯定是没有固定的伴才会这样。咱俩要是做固定朋友,将来肯定不会像他这样。”
徐斌把结婚证放在徐母身前的桌子上,说:“看,丽萍又是你儿媳了。”徐母抓起结婚证看了看,然后起身就向自己卧室走去。徐斌叫了起来:“妈,你拿我们结婚证干啥?”徐母气哼哼地说:“帮你们收拾着,省得你哪天又发神经。”徐斌笑着说:“放心吧,再也不会离了。”
徐母锁好结婚证回到客厅,见徐斌还在对自己笑,就没好气地说:“还笑。我问你,你以前究竟是咋了,谁劝都不听。现在又是咋回事,突然知道错了?”徐斌故意说:“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回来啊?那好,我再找他们去。”
“你敢!”徐母厉声呵斥。她一定要刨根问底弄个明白,徐斌彻底跟那些人断了她才能真正放心。
徐斌说:“我本来就不是同性恋,是你们非得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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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们混到一起后才知道做错了,不混到一起还发现不了做错了。错了就改回来,就这么简单。”徐母半信半疑:“你真是这样想?这真是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你能保证跟他们彻底断来往?”徐斌想了想,说:“不能。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胡叔眼看都出咱亲家了,不可能断来往,对不对?但是不会再有别的那啥了。跟其他人,见面最多是打个招呼,也许连招呼都不打。反正那关系是再不会有了。”
徐母还是有些不放心:“以后你好好跟丽萍过日子吧。他们那些人谁在来找你,你都不要理他们。”徐斌笑着说:“他们是谁?除了胡叔,你还知道谁是?”这下把徐母问住了,所认识的人中她就知道胡叔和浪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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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反问:“还有谁是?”徐斌哈哈大笑,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
徐母不再追问,停了一会儿说:“其实浪浪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俩真能过日子,我跟你爸也不会反对,不管别人咋说。唉,可是你咋没维持住他,还是让他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流浪了。”徐斌愣了一会儿,突然烦躁地说:“过去的事不再提了,翻篇。我去店里替燕子,让她回来做饭。”说罢就出去了。
燕子吃现成饭的多,很少做饭。徐母知道徐斌是故意找借口避免谈论浪浪。她不免有些担忧,害怕徐斌不会彻底和那些人断绝来往。要是他真的改不了的话,她觉得还不如找浪浪做个伴儿。
不一会儿,燕子哼着歌回来了。一进门就喊:“妈,今天又啥好事?还要我回来帮忙做饭。”徐母说:“你哥跟你嫂子复婚了,咱就是不摆上一桌,也得多做几个菜,庆祝一下。”燕子笑了:“这有啥可庆祝的,他们离跟没离一样,白去民政局跑两趟,让人家看笑话。”徐母不满地说:“看你说的,这咋能一样。”燕子赶紧说:“好好好,不一样。中午咱家人都做不到一块,不如晚上摆一桌,大家好好吃一顿团圆饭。”徐母想了一下,说:“晚上商店可以早点关门,旅店还得有人,人还是不全。”燕子早就想好了答案,就说:“主要是给我哥和我嫂子摆一桌,只要他俩在就行了。我去店里看着就行。”徐母说:“也只有这样了。浪浪在这的时候,咱全家还能坐一起吃顿团圆饭。”
燕子白了老妈一眼,说:“当初人家在这时,你们巴不得他早点走。现在人家走几个月了,你们又想起来他的好了。”徐母笑了说:“那时你哥不是跟他正好着,当时想着他要走了,也许你哥就会跟你嫂子好好过。哪知道后来会是那结果。现在你哥痛改前非了,我看就是浪浪再回来,你哥也不会跟他再有啥。”燕子觉得老妈看问题太简单了,就说:“你咋知道我哥真改了?没准他是哄咱们,背地里还偷偷跟他们来往。”
这正是徐母担心的问题。她犹犹豫豫地说:“要说是他哄咱们吧,可是他以前咋不哄咱们?他以前要是存心哄咱们的话,他跟你嫂子也就不会离婚了。”
燕子也弄不明白老哥究竟是咋想的,但对哥嫂的复婚自然是完全赞成。根据自己从网上查到的资料,燕子知道
同性恋
不是病,也就是说没有治愈的可能,所以她对老哥能否过正常人的生活持怀疑态度。
当燕子和胡刚坐在河边公园长椅上时,她把胸中的疑团向胡刚和盘托出。她跟多数热恋中的少女一样,认为自己的恋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胡刚沉思了一下,说:“性取向与生活方式并不完全匹配。同性恋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现实中有许多这样的例子,他们起初并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所以跟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这些人当中也许有些后来明白自己是
同性恋
,就开始和同性亲近,也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正常人也可以跟同性发生性关系,例如那些鸭子,他们只要能挣钱就行,不管是跟男的还是女的。”
燕子说:“我只关心我哥,你别跟我拉扯其他人。你说,我哥到底是哪类人?”
胡刚嘿嘿笑了,说:“这可不好说。说你哥不是
同性恋
吧,他确实喜欢过男人;说他是吧,除了浪浪,他对其他
男人
好像都没动过感情,只是玩玩。”
燕子瞪着他,说:“你说了跟没说一样。你的意思是他以前跟其他人都是玩玩,现在玩腻了,就回家了。那以后,他还会不会再去玩?”胡刚既无辜又苦恼地说:“这我哪知道啊?但愿他别跟我爸一样。”
燕子看看胡刚的脸色,不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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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题,换了话题说:“说说你吧。你会不会看我看腻了,然后再去找其他?”
“怎么可能?永远不会。”胡刚忙说,然后笑嘻嘻地说:“天上的太阳月亮常年都在,哪个人腻过?对我来说,你就是天上的太阳,月亮,我离了谁都离不了你啊。”
下午,吴玉华一到公司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太对。许多员工和她一碰面就过分热情地打招呼,可一转身就和别人交头接耳,看得出是在议论自己。莫不是老板娘已经打着自己的旗号开始调整财务上的人选了?她在办公室坐了将近半小时,田彩霞才照例姗姗来迟,又是照例拉着脸对自己不理不睬。吴玉华对她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索性不搭理她。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放在田彩霞的桌子上,所以她顺手接起电话。放下电话后她带着半死不活的笑容对吴玉华说:“华姐,老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吴玉华答应着就向老板办公室走去。她很纳闷,因为平时都是老板娘找自己交代工作,田志军很少与自己打交道。之所以会形成这样怪异的工作程序,完全是出于老板娘对风流老板的不信任。
男人
有钱就变坏,这句话对田志军正合适。吴玉华听公司里的员工说过老板先后找个好几个女人,连前任会计都搞到手了。狄月兰和他大闹过几场,老这才把那个年轻的女会计打发走,新会计人选任由老板娘决定。老板娘一心想找个男会计,无奈男会计实在不好找,何况不知根知底的人还不想用。后来亲戚向她推荐了吴玉华,狄月兰见了见吴玉华,觉得她不是那种妖里妖气的人,这才决定让她进公司。吴玉华进公司后察言观色,知道老板娘的心思,就尽量避免和老板接触。老板出于公司会计工作稳定的需要,也尽量避免直接和吴玉华接触,尤其是单独接触,以免狄月兰打破醋坛子。
吴玉华进了田志军的办公室后,发现里面里除了田志军,还有田彩霞的爸爸田志雷,他是公司的付总。田志雷一见吴玉华进来就笑着说:“吴会计现在是香饽饽的,都争着要。”
吴玉华不明白田志雷话中的意思,所以没说话,只是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田志军示意吴玉华坐下,说:“你爸现在身体咋样?听说没住院?”吴玉华向他解释了不住院的理由。田志雷抢着说:“这医保,都是骗老百姓的。亏得咱公司没办,要是办了也是白花钱。”
当初公司就是否给职工办社保的事问过吴玉华,吴玉华自然是说按道理应该办。但最后老板还是不舍得花这笔钱,所以就拖着没办。现在看到田志雷一副事后诸葛亮的得意样子,吴玉华只好一声不吭。
等田志雷的嗓门消停后,田志军才说:“成成想开新公司,给你说过了吧?”吴玉华说:“听他说过。年轻人有点想法也好,出去闯闯,锻炼锻炼,将来接手这公司就更有经验了。”
田志雷大呼小叫:“看看,都想到一块了,我也是这样说。”听他这么一说,吴玉华又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多嘴。自己只带着耳朵来就是了,先听听老板是啥意思再表态,或者干脆不表态,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还是少掺合。
田志军笑笑说:“成成想单干,总得有些人帮帮他。他的意思是想让你过去,你觉得咋样?”
吴玉华警觉起来,田成并没有说过要自己过去,狄月兰更是另一种说法,这其中肯定另有玄机。她想了想说:“我就是个打工赚钱养家的,在哪干不是干?成成要真开公司的话,找啥人他可能会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我想去,也许他还看不中呢。”
田志雷又吆喝起来:“这事由不得他。小孩子家,翅膀还没长硬就想飞到天上,可能不可能?没大人给他指点,他能办成啥事!”
吴玉华一听他咋咋呼呼就头疼,所以没接腔,只管看着老板田志军。这时候她心里已经明白了,让自己过去是这个副总的主意,就是不知道老板是啥态度。
田志军等耳边静下来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先回去考虑考虑,不用急着回话。”
田志雷忙又叫起来:“这事不能耽搁,财务可是重要部门,要是决定住去成成那里,这里就得赶紧再寻人。如果不寻人叫彩霞接的话,也得好几天交接,账上的事得交接清楚,别到时候让彩霞接个糊涂账。”
吴玉华听出来副总是想让自己离开,可是就算你想给你闺女安排位置,也不能当面诋毁别人啊。啥叫糊涂账?吴玉华不由变了脸色,但是和这个大老粗吵架又有失风度,于是强压怒火,勉强说:“咱公司的账都在老板肚子里头装着,不管谁糊涂,老板一点都不糊涂。其实也没啥考虑的,我现在给账整整准备交接。将来成成成用不用说再另说,先让彩霞接手适应着。”
田志军垂下眼皮,只是说:“那就这样吧。”田志雷兴高采烈,连连夸奖吴玉华是明白人。吴玉华看没啥事,就告辞出来。
回到财务室,吴玉华一看到田彩霞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难怪她会这么没教养,原来是有个好父亲做榜样!这些年,吴玉华已经学会了不管内心有多大委屈,外表依然能做到神情自若。她整理好票据走到田彩霞桌前,笑着说:“小田,老总已经给你通过气了吧?那我就不多说了。以后你就多辛苦了。这是这个月所有的单据,先交给你。”
田彩霞接过票据塞进抽屉里,神采飞扬地说:“这慌啥,等正式交接再给我也行。”吴玉华说:“交接是早晚的事。你也知道我家里出了点事,以后上午我就不过来了,所以东西都交给你,你从这月的账开始弄,有啥不懂的等我下午过来尽管问。咱这账没啥交接的,不涉及现金、存款,实际上就是交个账本。现在还都是电脑做账,就更没啥可交接了。到时候点点以前的账本凭证报表就可以了。”田彩霞忙不迭地说:“行,行,我都知道了。你该回去给孩子喂奶了吧,有我在这,你回去吧。”说话的口气俨然已经是财务部长了。就算她不这样说,吴玉华也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于是就提前回家。
出了办公楼,远远看见几个工人在看着自己叽叽喳喳。吴玉华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让田彩霞顶替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就只有自己不知道。这叫什么事啊,昨天还说要给自己张工资,今天就让自己卷铺盖了。吴玉华差点想打电话质问狄月兰是不是拿自己当猴耍,可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小家族企业,内部矛盾重重,老板和老板娘的亲戚们花在都心眼上的精力远比花在工作上的精力多得多,自己就别再去添乱了。若在以前,走就走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可是现在,芳芳还这么小,别说老板们不会考虑用自己,就是有公司肯要自己,自己还得考虑考虑会不会接受。至于自已或孟波去跟着成成干,她现在基本上不再考虑这事了。以后还是少和这家人打交道的好。
“会计,吴会计。”后面有人喊着自己。吴玉华停住脚步,回头望去。来人是公司一个小职员小高,仅有的几个不属于任何一派的员工之一。吴玉华等她走近了,笑着说:“以后再喊会计就该喊田会计了。”小高讪讪笑了,说:“科长叫我出来买点东西,正好看见你在前头走。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让田彩霞顶你?就她那水平?”
吴玉华笑了一下,说:“你们都知道的事,那会有假?在这企业干,要学会多跑腿,少张嘴。你跟我说这,就不怕别人去汇报你?”
小高说:“我怕他们?他们不让干我就去其他地方干,天下又不是就这一家公司。啥好的地方。今天上午,田彩霞跟他爸在办公室吵,说现在活都是她干,你不干活,还比别人多休息半天,每天还早走,还涨工资,吵了半天,让他爸去跟老板说也给她涨工资。老板可能说她能力不行,副总说,能力还不是锻炼出来的,不让她锻炼她啥时候能有长进?这是咱家的企业,咱不向着自家人还能向着外人?财务上恁只要的岗位,咋能叫外人干?以前自己家没人会会计,别人干也就干了,现在自己家有人能干了,那就不能再让外人经手了。你都不知道他的桑门有多大,整座楼都听得清清楚楚。最后老板同意了。后来老板娘来了,可能听说这事,又跟老板吵了一架,说好好的企业非得叫那些吃闲饭的人弄垮台不可,门一摔就走了。说再也不管了。”
说完她看看吴玉华的脸色,说:“老板娘这人还不赖,老板人也不赖,就是他哥是个马虎蛋。听说老板想让你去田成的新公司?还说待遇不低于现在。”
吴玉华暗自庆幸,幸亏没有给狄月兰打电话,否则就自己刚才那情绪,肯定会口没遮拦说出不该说的话。她说:“老板确实这样说,只是我还没想好。”小高笑着说:“要是你真去田成的新公司,帮我说说好话,让我也去。在这真没意思,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不是得罪这人就是得罪那人。新公司才起步,人少,人际关系肯定没这里复杂。”吴玉华想说他家就是这门风,到哪都是这作风,后来还是没说出口。背后议论人总是不太妥当,而且十有八九会拐弯传到被议论的人的耳朵里。
回到家后,吴玉华把公司的事仔仔细细地告诉孟父孟母。孟父摇摇头说:“以前想着国营企业里人都勾心斗角,私营企业一心赚钱,不会有这事,没想到比国营企业还难缠。他不让咱干咱就不干,不在那受窝囊气。”
孟母先想到了失业问题。孟波的工作还没着落,儿媳眼看又要失业了,真揪心。这年头经济形势不好,工作不好找。只要能保住工作,在公司就是真受点气,她认为也无所谓,拿人钱,受人管,天经地义。她小心地问:“明个起你就不去了?”
吴玉华说:“老板没说,是我决定以后上午不去了,只等着交账。人家都要摆明了撵我走,我还再去给他们卖力,那不是太傻了。”
孟母点点头:“话是不错。只看工资咋开。”
吴玉华说:“那就看他们的良心了。这几天上午我去陪着我爸输液,你在家做着饭就行了。”
老板们有良心吗?如果有的话,前总理也不会说让企业家将良心了。在多数老板的胸口原本安放良心的地方,如今都已经看不到良心了,只看到盛钱的箱子。孟母叹了一口气,她不指望老板良心发现——毕竟人家开公司是赚钱的不是做慈善的,她只希望老板看在吴玉华的工作能力上继续留用她。
可万一人家铁了心让玉华走人呢?现在想找个顺心的工作实在不容易,何况还带着个正吃奶的孩子。换个角度想想,要是自己是老板,也不会雇成天往家里跑的人。孟母一阵心焦。凭着自己和老伴的一点退休金,养活这几口人暂时没问题,可是以后呢?
虽然离开车还有两小时,他们又住在车站旁,可孟波和杨志凌还是早早退了房去火车站。现在是特殊时期,进火车站要经过好几道程序,他们怕耽误时间误了火车。在候车厅坐下后,孟波给吴玉华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我已经进了火车站,正在候车厅……没事,检查挺严,这里挺安全的……嗯,后天中午就到家了……爸身体咋了?要紧不?去医院了吗?”
杨志凌坐在孟波身边,看孟波拿出手机,就知道他要给家里打电话,于是起身到处走走看看。他东张西望,在众多旅客中寻找养眼的
帅哥
看。候车大厅里熙熙攘攘,能入杨志凌眼的还真挑不出几个。对面那个人勉强可以吧,穿一件白色纯棉T恤,牛仔短裤,看上去干净清爽,只是皮肤有些黑。他又看了几眼,觉得那人虽然黑些,但是面部线条硬朗,自有一种成熟气质;小腿肌肉发达,体毛浓密。杨志凌不由暗自点头,这
男人
还挺耐看,要不是自己身边已经有了孟波,他倒不介意和这人来个艳遇。那个人只顾低头看手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差点成了别人的盘中餐。杨志凌微微一笑,看来这人不是
同志
。
这时他看到孟波收起了手机,四下张望,就赶快走了过去。孟波神色有些忧虑,对刚坐下的杨志凌说:“我真是不该来这一趟,我老爸病了。”
“严重吗?”
孟波叹了口气“他们说不严重,也没住院,只是输液。年龄大了,这病那病都出来了。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还真是有些道理。你说我是不是可不孝顺,他有病我居然不在身边。”
孟波在为老父亲的健康担忧,并且为自己没在家里尽力而自责。杨志凌却在为两人的关系能否持续而担忧。他听孟波说过,孟父因为孟波和浪浪的事曾经气得在床上躺了一天,孟波因此被迫同意和浪浪分手。他不无忧虑地想,万一孟父借这次生病之几提出让孟波以后彻底不再喜欢
男人
,没准孟波真的会答应。他不怪孟波的软弱,如果是自己处在孟波的位置,他同样会向家人屈服的。他安慰孟波说:“这事又不能怪你,谁也预料不到啊。”
候车厅里嘈嘈杂杂,没人议论前一段火车站发生的恐怖事件。乘客们更关心自己乘坐的火车是否晚点,彼此议论什么时间到达目的地。据说年底就要开通高铁,以后进出新疆时间将会大大缩短了,乘客们对此满怀憧憬。杨志凌为了转移孟波的转移力,就开始谈论这个话题:“你听说了没,年底这里到西安的高铁就开通了。以后再来新疆,能省太多时间了。”孟波说:“高铁是快,但是也贵啊。”杨志凌说:“现在一般的家庭还是能负担得起的,起码比飞机便宜啊。而且飞机飞着飞着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如果有高铁,我还是选择高铁,当然距离比较近的地方坐普通火车更划算。”
孟波没心情谈论高铁,就说:“那是,像来新疆这么远的距离,坐高铁还是方便。如果坐高铁,大概明天就能到家了。”说着他叹了口气,恨不能马上飞回家。
杨志凌左顾右盼,说:“按说这里是新疆首府啊,新疆人应该很多,这么看上去都是汉人?”孟波抬头看了看,说:“谁知道呢?也许新疆人并不出新疆,所以坐的是其他车次,在其他候车厅。这个候车厅里的车次的票可能都卖给了去其他省份的乘客的吧。”杨志凌笑着说:“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国有多大,咱们昨天坐了一夜的火车,现在还没出新疆。要是在内地,这会儿已经过了好几个省了。”
孟波看了看杨志凌,突然说:“你不急着回家?你离家半年了,也不想家里人?”杨志凌笑着说:“想是肯定会想的。只不过我想家里人的程度比不上家里人想我的程度,肯定也比不上你想家里人的程度。”孟波感叹说:“是啊,成家和没成家就是不一样。我以前旅游时和你现在一样,只想着自己高兴,从没想过家里人的感受。我出去那几天,父母在家成天关注天气预报,新闻联播,我还怪他们太多心。”杨志凌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候车厅里人来人走,孟波和杨志凌默默无语,各自想着心事。杨志凌无心再去看
帅哥
,开始重新思考洛阳之行的必要性。他原打算在洛阳逗留几天,白天看看传说中的古都风貌,晚上也许可以和孟波共处一两个小时。现在孟父突然发病这个意外情况,看来要打乱原计划了。如果孟父病情严重的话,孟波晚上肯定不会出来陪自己。就算孟父病情不严重,大概孟波晚上也没心情出来了。
终于要检票上车了,孟波站起身,拿好东西,对杨志凌说:“走,上车,回家。”杨志凌笑笑,没说话,跟在孟波后面。他有些伤感,孟波看样子是一心只想着回到他自己的家,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心情。看来公家庭的吸引力对孟波是那么的巨大,以至于他不想多在外面停留一小会儿。自己对他的一腔热情,在满是思乡之情的孟波身上没起到任何作用。
孟父看完了天气预报,孟母问他:“有啥消息?”
孟父吭哧吭哧了半天,说:“没坏消息。”
孟母白了他一眼,说:“你只顾扯呼噜了,哪知道啥好消息坏消息。”老伴从医院回来后,孟母就一直暗中观察着他。要是看他闭上眼睛了,她就赶紧看看他的胸膛或肚子是不是还在正常起伏。
孟父有些不好意思了,含糊地说:“就打了个盹。”
吴玉华笑着说:“没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孟波现在已经坐上火车了,后天中午就到洛阳了。他说不再打电话了,火车上没法充电。”
孟母说:“他要是不跑这一趟,你爸输液正好叫他跟着去。现在……你给成成说了没,以后不让他来了?”
吴玉华说:“打过招呼了。咱不去麻烦人家,人家也挺忙的。”
孟父觉得有些烦躁,好像自己已经成了他们的累赘一样,他说:“你们都不用去,我一个人就行。不就是输个液,没啥关紧的。”说完,他就起身拖着不利索的右腿回房睡觉。
往常孟父晚饭后总要下楼溜达一下,和邻居们点评国家国际大事,骂骂贪官奸商,这一病,他觉得任何一个邻居看似关切的问候其实都是幸灾乐祸,所以不想看到他们,成天在楼上,吃了睡,睡了吃。可是一天到晚哪有那么多觉可睡?更多的时间,他都在胡思乱想。人这一辈子到底是图什么?图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挣再多的钱有啥用,一闭眼啥都没了。黄泉路上无老少,也没有贵贱。
他躺在床上长吁短叹。自己的儿子是个
同性恋
,以前自己一直怕邻居们戳自己脊梁骨,可是现在自己都快死了,还怕他们口舌干嘛?只是苦了孟波。他以为结了婚孟波就不会再喜欢
男人
,可是看样子孟波是改不来那毛病了。一想着儿子以后在压抑苦闷中过一辈子,他心里就感到痛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啊,也许当初就不该逼着他结婚。父母为子女做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为了子女的幸福?可结果却适得其反,现在儿子不顺心,儿媳不痛快,将来孙女怎么办?唉,不想了不想了,以后他们的事不再管了,他们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吧。
吴玉华一边洗碗一别低声对孟母说:“看我爸走路那样子,他一个人去医院可不行。现在路上车多人多,万一摔着又成大病了。”
孟母点点头:“他就是犟脾气,一辈子要强。我跟他去医院,你在家带芳芳,做着饭。你抱着孩子去医院,总是不方便。我跟你爸路上走慢点,不要紧。”
吴玉华想了想,觉得也只能这样安排了。虽然婆母也上了年纪,但身体还算硬朗,两人作伴去医院应该不会有啥问题。自己陪公公去确实不方便,万一他输液过程中又要上厕所呢?再说孩子太小,她也不想带着芳芳去医院,那里可是病菌集中营啊。
徐斌坐在宾馆院子里的老地方,对正哈哈大笑的胡叔说:“你还笑,他们给我下药你肯定知道吧,咋不拦住他们?”
胡叔笑着说:“我想拦,可他们都不听啊。我是才听他们说,那晚上你可着劲折腾那人。”
徐斌摆摆手,说:“还想着他们都喝多了睡死了,原来都是装的。不再提了,那是最后一回,以后再不跟
男人
搞了。”
胡叔看着徐斌说:“你可真能下狠心。我咋做不到呢?”他是真心羡慕徐斌说退就退的性格。要是自己也能做到退圈的话,家里也不会天天吵吵闹闹,儿子女儿也不会视自己为陌路人。
徐斌不想多解释,就说:“人跟人不一样。如果,咱是说如果,如果浪浪还在这里的话,那我也不会退。但是肯定不会跟你们那样,跟谁都能上床。”
胡叔叹了口气,说:“说来说去,你还是嫌这圈里太乱。”
徐斌笑了一下,不再多说。他不想啥事都对胡叔说,尤其是主动让孟波上的事。自从接触同志以来,他一直想尝试一下做零的感觉,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被人上。但是,他从没想过让胡叔上,也没想过让认识的其他
同志
上。不知怎么的,他一想到他们那些事,就马上联系到路边交配的公狗母狗,令他一阵恶心,所以他只能依靠药物才能上他们,至于被他们上,想都别想。
说也奇怪,他居然会发昏主动让孟波上。事后,他没有感到恶心,反而有种奇特的满足——终于体验到这种感觉了。整个过程中身体上的感觉不怎么美妙,但心理上的感觉却不错,他觉得和孟波的关系一下子到了水乳交融的程度。那个时候,他觉得孟波是属于自己的,自己同样属于孟波的。
徐斌迷恋的是两人结合时心理上的感觉,而不是生理上的感觉,所以他孟波走后,自己不会再让其他人上了。
胡叔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确实乱。今天你跟我,明个我跟他;面都没见过,网上一联系就开房上床;好几个人一起玩,还开火车。真是乱!就是固定关系也保不住不乱,就像刘瑞杰跟他家那,还不是明着跟其他人玩。但是这乱不是这圈里独有的现象,异性恋不是也有,也有群交、换妻,就差一点,他们开不成火车。”
徐斌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了才说:“异性恋中群交、换妻这种事毕竟不常见,
同志
圈里这种事那就太普遍了。”
燕子和胡刚带着佳佳走了进来,佳佳跑过来说:“爸,回家吃饭吧,爷爷奶奶还有妈妈都在等你。”胡刚说:“儿子,你吃了没有?”佳佳说:“我和姑姑还有姑父都吃过了,姑姑带我过来玩。”
几个人大笑起来。燕子红着脸说:“什么姑父,小孩子不懂别乱说。”
徐斌回头对胡叔说:“那我赶紧回家,不能让他们等太长时间。你再坐会儿?”胡叔说:“你快回去吧。我反正没事,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徐斌走后,胡叔又在院子里独自坐了许久。大厅里,佳佳和燕子的欢声笑语不断传过来,让胡叔更觉落寞。自己的儿女虽然都考上了大学,大儿子开了大公司,女儿嫁到了国外,可是比起没出一个大学生大老板的徐斌一家来说,自己的家无论如何谈不上幸福美满。徐斌一家如今和和睦睦,而自己家终日里却冷冷清清,母亲唉声叹气,老婆对自己横眉冷对,儿女们又是冷若冰霜。自己做人怎么这么失败呢?如果有来生的话,他无论如何要做个正常人。
列车沿着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一路向东奔驰。孟波和杨志凌站在车门口,一边看着荒凉的景色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孟波是上铺,嫌上下太麻烦,所以决定睡觉时再上去。车厢里太乱,过道旁的座椅上都有人坐着,下铺是别人的,不方便坐,所以他干脆到车门口看风景。
杨志凌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孟波。接触过那么多的
同志
,孟波不是最帅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经济方面也不太好,但他还是觉得只有孟波值得长相厮守,因为孟波还算诚恳,能让人安心、放心。自己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得赶紧找个伴侣固定下来。将来工作后,和这个已婚男即使不能天天见面,隔几天见一次,聚一聚,也不错。
杨志凌已经决定原计划不变,去洛阳看看。他对沉思中的孟波说:“你的旅游基本上全部结束,我还有洛阳一站。洛阳有哪些好玩的?”
孟波说:“叫我说,洛阳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杨志凌笑了:“你是当地人,那些景点都看腻了,所以才这么说。洛阳好歹也是古都啊,怎么也有几处古迹值得一看吧?再说了,咱们现在走这段路,是过去的丝绸之路,洛阳也是起点之一啊。怎么说也有些看头啊。”
孟波摇摇头:“你说的是历史中的洛阳,不是现在的洛阳。要说古迹的话,只有龙门和关林算是古迹了。”
“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在大街上多拍些照片,等过个几十年,我这些照片就是古都的老照片了。”
孟波笑了,说:“没人会认出你拍的是洛阳,和其他城市都一样。标准性的建筑不是没有,只是不上档次,不过洛阳目前的地位倒是相符,都不上档次。”
杨志凌大叫起来:“你怎么这么说你的家乡?别人提起自己家乡,那个不是夸成一朵花?”
孟波说:“我是怕你失望啊。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也是,听别人说了然后去看,就有看景不如听景的感觉。现在你这么一说,估计是听景不如看景了,我还非得去看一下不可。”
孟波看着外面的戈壁滩,说:“看到的和想象中的风景,总是千差万别。看这戈壁滩,和我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要是不坐火车去里面徒步的话,那感觉肯定是另外一种。”
杨志凌点头说:“对。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深刻体会到各种滋味。”
孟波补充说:“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的感受也不完全相同。”
杨志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嬉皮笑脸说:“完全正确。就像做爱,一和零的感受就不相同。”
孟波苦笑不得:“胡说八道,猪腿拉到羊腿上。”
杨志凌说:“好,不说那个,就说洛阳吧。我去洛阳旅游,你给个建议。”
孟波说:“不用啥建议,只去龙门关林白马寺看看就行了。如果想了解洛阳历史,再去博物馆看看。虽然洛阳是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但现在的市内没有一点历史面貌。如果你想体验历史面貌的话,不妨闭上双眼,只用大脑去想象。你神游历史,尽量发挥想象力,去想象这一片土地在过去的岁月中作为东方帝国的京城是怎样的繁华热闹。”
杨志凌笑着说:“这是旅游?怎么像是要穿越的节奏。这种旅游方式,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还真要试试。”
孟波叹了口气,说:“可惜我不能陪你去逛了。”
杨志凌表情有些不自然,勉强笑着说:“没事,我可以自己去逛。我在逛的时候,会一直想着老哥这些话的。如果不是你家里有事,你会不会陪我逛?”
孟波说:“那还用问?肯定会的。”
杨志凌眉头顿展,说:“听老哥这么说,我心里热乎乎的。”
第二天早上,杨志凌去洗脸刷牙,一到洗漱间他愣住了,里面一个人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往脸上抹护肤水。他没想到昨天见到的“盘中餐”居然出现在眼前,这个搭讪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于是脱口而出:“嗨,真巧啊,你也坐这趟车?”
候车厅里那个白T恤见杨志凌跟自己打招呼不觉愣了一下。杨志凌说:“我在候车室看到过你,你就坐在我们对面。上车后也没看到你啊,你在前面那节车厢?”
那人笑了一下:“咱们同一节车厢,中间隔了一排。”
他的牙倒是挺白。杨志凌心里赞叹着,略微侧了下身子,让那人过去。那人经过他杨志凌身边时突然歪过头,低声说:“你眼里只有你BF,怎么会注意到我?”
这次轮到杨志凌吃惊了。那人不再说话,微笑着走了过去。
车厢里乱哄哄的,洗脸上厕所的,泡方面的,来来往往。孟波和杨志凌吃过泡面,就去车厢的接头处站着看外面的风景。外面荒山秃岭,实在没啥可看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孟波想着父亲的病情,情绪不佳,谈话明显不在状态。杨志凌心里想着那个T恤男,也有些心不在焉。
“抽烟吗?”后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两人扭回头,杨志凌惊讶地发现居然是那个T恤男。两人摇摇头,表示不吸烟。
T恤男自己点了一根,说:“一个人的旅程太无聊了,抽根烟解解闷。你们不介意吧?”
孟波说:“没事,你随意。我们能理解。”
杨志凌上下打量他:“你不是来旅游的吧?”
“不是,是来出差的,”T恤男吐出一口烟,看着杨志凌,“现在回宝鸡。你们去哪里?”
孟波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暧昧气息,不由感叹,是世界越来越小了,还是
同志
越来越多了?他对杨志凌说:“我上个厕所,你们聊吧。”然后对那人点下头,就走了。
T恤男目送孟波离开后,低声对杨志凌说:“你BF不错,看我和你套近乎他也不吃醋。”
“他不是我BF,我们也是刚认识的。”杨志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解释,其实完全不用解释。
T恤男目光闪了一下:“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在火车上能有啥机会?”杨志凌对他的露骨表白很吃惊,同时又为自己的魅力自恋了一把。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你和他,昨晚不是创造出机会了?哈,别不好意思了。这车到宝鸡是早上4点多……”
“那时人正睡得,我不一定能起来啊。”杨志凌有些犹豫,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刚决定和孟波厮守,还没在一起就先出轨,说不过去啊。不过眼前这个
男人
对自己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再说,孟波若即若离,让自己追得非常辛苦,现在有人追自己,自己享受一下也不算过分。反正只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睡着才有机会。”T恤男又吐出一口烟,微笑着,“到时我叫你。行不行,痛快点。”
杨志凌看了看他,开玩笑说:“看来大哥是处处留精啊。不过,我喜欢。”
“哥就喜欢痛快人。”T恤男满意地点点头,“该出手是就得出手,以后才不会遗憾,对吧?”
孟波从厕所出来直接回车厢,坐在下铺上逗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玩。小男孩的奶奶虽然溺爱孙子,但还是担心小孙子过分顽皮惹孟波生气。孟波看出她的顾虑,笑着说没事,小孩子都淘气。老女人抱歉地笑笑,问孟波孩子多大了。孟波回答才满月时心里居然有一丝自豪感,前几年和浪浪一起旅游时陌生人也总爱问他孩子多大,当是他心里很恼火,怪别人太多事。
杨志凌和T恤男一前一后走过来时孟波只抬头看了眼,然后继续逗小孩子。杨志凌伸手到中铺枕头边摸零食,身后的T恤男经过时看似不经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孟波看在眼里,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同志
们都免不了花心,看到让自己动心的
男人
就忍不住想去亲近。孟波能理解杨志凌的心情,虽然看着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别人勾三搭四自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是自己没资格批评杨志凌。自己和杨志凌只是萍水相逢,互相没有承诺,没有对彼此的权利与义务。再说了,自己不也和旅店老板有一腿吗?
午饭后,徐斌坐在院子里的老地方发呆。孟波大概还在火车上吧,他有小杨陪着,应该不像自己这么无聊。虽然他已经决定守着老婆孩子踏踏实实过日子,可不知怎么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牛丽萍看着电脑有些发愁,最近的入住率不容乐观。她起身走到院子里,坐在徐斌旁边。
“今年的形势这么差?”
徐斌叹口气:“是啊,没办法。你要是去车站看看就知道了,一堆旅店老板在那里抢人,一趟车就拉来那几个人,还不够塞牙缝。”
“不行咱也去车站试试?”
“行吧,”徐斌犹豫了一下说,“又回到从前了。”
从前肯定是回不去了。徐斌在汽车站广场前和其他老板们一样主动招徕游客,只是他有意无意地总是招呼那些单身的年轻男孩子。和他们说话时,他脑子里总是会出现压到他们,或被他们压到的情形。看到两个一起来的男游客,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他们配成一对。
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河边的草地上,他把周亮压在身下,说:“宝宝,哥答应你了,你满意不?”周亮却突然变成了浪浪,他笑着说:“哥,看把你急的。我又跑不了。”身后有个人紧紧贴着自己,那人一边挺动一边说:“现在你是我老婆,快叫我老公!”他听出那人是孟波……
徐斌猛地惊醒了,身边,牛丽萍睡得正香。他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说梦话。他悄悄起身,穿上外套走到院子里。夜正浓,院子还在沉睡中,连树叶都睡着了,偶尔“沙沙”的说上两句梦话;夜空,星星似乎也困倦了,有气无力地打着瞌睡。徐斌想着刚才的梦,周亮、浪浪、孟波……你们一个一个原本不应该闯入我心中的
男人
们,为什么一个接一个的闯了进来,又一个接一个的离我而去?你们走就走吧,为什么还要把我的心一起带走?
中午,列车到达了洛阳火车站。一下火车,杨志凌刚大叫一声:“洛阳,我来了。”就被热浪团团包围,所以接着就又喊了起来:“这么热,简直像进了蒸笼。”
孟波笑着说:“这几年洛阳夏天的气温已经超过了传统的四大火炉的温度,能不热吗?”
出了站,孟波领着杨志凌先去广场上的公交车站熟悉一下环境,给他讲讲去什么景点坐什么车,然后就在附近的宾馆开了一个标间。火车站的交通比较方便,不管去哪里都有直达公交车。进了房间,杨志凌放下东西先打开空调,这么热的天,没空调的房间没法住人。孟波掏出几袋枣扔在床上,说:“这几包给你,带回去给家人尝尝。虽然现在超市也能买到,但这好歹是从新疆带回去的。”
杨志凌早已脱得光光的,说:“浑身黏糊糊的,我得去冲个澡,一起去?”
孟波笑着摇摇头,说:“我得赶紧回去,家里人都等着我呢。”
杨志凌抱着孟波扭来扭去,一边撒娇说:“舍不得你走。”
孟波没有说话,看了一会儿杨志凌,然后吻住了他的双唇。当杨志凌想进一步动作时,被孟波阻止了。孟波离开杨志凌狂热的唇,说:“我回去看看,如果家里能走开的话,我再来。”
仅仅是如果,并不确定。杨志凌明白这只是孟波的推脱之词,他看着孟波的眼睛问:“你爱我吗?”孟波没有说话。杨志凌自嘲说:“咱们才相处几天,说爱太奢侈了。那你有真心没有喜欢过我?我是说认真的。”
孟波苦笑一下说:“我对每个人、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但是不会再爱了。爱情是会透支的。和浪浪分手后,我就对任何人都爱不起来了。什么是爱?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了。能有一个说得来的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做情人、恋人,都不靠谱,还不是说分就分,而且分了之后也许就变得跟仇人一样,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了。还是做朋友好,好朋友可以相处一生一世。”
杨志凌再次紧紧拥抱住孟波,说:“说得对,哥,那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好朋友。记得给我打电话。你是有家的人,我不方便给你打。”
孟波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把他推进浴室,说:“我走了,你快去洗澡吧。这个样子让人看到可不好。”
听到外面关门声后,杨志凌随手扭开了水管开关,调好水温,开始认真冲洗身体。凌晨他被T恤男弄醒,两人在厕所里贪婪地向对方索取。他没想到那人本钱那么足,自己被杀得丢盔弃甲,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事后,那人一脸坏笑:“兄弟,没试过这么大的吧?”
杨志凌洗去身上凌晨的残留,叹了口气。那人没有给他留电话,也没有留QQ,两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419对于本钱十足处处受人欢迎的
同志
来说本来就是家常便饭。
孟波急匆匆往家赶。小区里静悄悄的,邻居们大概都在午休,这让孟波松了口气,省得和他们打招呼了。一进家门,孟波愣住了,怎么张大妈会坐在自己家里?
一见孟波进门,本来正坐在沙发上说话的张大妈和孟母都站了起来。张大妈先叫了起来:“波波回来了?外头可热吧?赶紧凉快凉快。”一边冲着里面喊:“小华,你家波波回来了。”孟母赶紧问孟波吃了没有,“中午吃的浆面条,做着你的饭,想着你中午应该能到家。”
孟波放下行李,先去沙发前的婴儿床看芳芳,然后说:“我爸呢?现在咋样了?”
张大妈冲孟母一挤眼,说:“还是跟闺女亲,一回来先去看闺女。”孟母笑着说:“这不是太正常了。你爸输了几天液,好多了。没啥事。现在睡了。”张大妈夸张地说:“看看孩子出去几天,人都瘦了,也晒黑了。”
吴玉华怀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说:“现在才回来,车晚点了吧。知道你好吃浆面条,所以今天吃的是浆面条,放微波炉里转一下就可以了。”
孟波有些发蒙,看看婴儿床里的芳芳,再看看吴玉华,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大妈哈哈大笑,说:“看你媳妇多有本事,这几天又给你添了一个,还是男孩子。”
孟波迷迷糊糊地说:“以前是双胞胎?医院也没检查出来?可是这两个相差时间也太长了吧,都有一个月。”
吴玉华笑了,拍着孩子走过来,说:“你看是不是双胞胎?张大妈逗你呢。这是张大妈的孙子。”
正说着,孟父慢腾腾出来了,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说:“才到家?吃饭了没?想着等你回来一起吃,打你电话老是打不通。”
孟波赶紧说:“手机昨天都没电关机了。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孟父说:“好多了。输这几天液,家里全靠着华华。”
孟波扭头看了看吴玉华,满眼的感激与愧疚。
吴玉华忙说:“这不都是应该的。不是去输液,张大妈家咋能添这孙子?”张大妈笑得合不拢嘴,说:“还真是这样。”
看着孟波一脸迷茫,吴玉华把孩子交给张大妈,然后慢慢向孟波解释。原来,昨天孟母陪孟父去医院输液,一个妇女抱着孩子经过正坐在椅子上等候的孟母时托孟母抱一下孩子,她要上个厕所。哪知那女子一去不复返,孟母这才醒悟过来不对劲。她翻了翻包裹,发现了一张诊断书,原来孩子患有先天心脏病。孟母想把病婴放在医院,可是一来医院不同意,二来她也于心不忍,想了想干脆抱回家,反正吴玉华奶水挺足,多喂一个不算啥。回来后让张大妈看到了,就想要过来让自己儿子去养。张大妈的儿子儿媳不是很情愿,说将来还得给这孩子花钱看病,万一治好了人家家人找上来咋办,自己落到人财两空。张大妈生气地说你们不养我养。就这样,病婴就给了张大妈家,这几天正办领养手续。
张大妈对孟波说:“我带着孙子来你家要饭,你会不会有意见?”
孟波忙说:“没有没有,尽管来。吃了俺家的饭,可就是俺家的娃了。一会他就是我的干儿了。”
张大妈抱着孩子就准备回家,说:“那是肯定的。你快吃饭吧,你们也该休息了。我就回去了。”
孟波拿出两包枣塞给张大妈:“这是从新疆捎回来的枣。不多,尝个新鲜吧。”
张大妈乐呵呵地说:“看看,俺吃完了临走还再稍点。”说着小心地抱着孩子就回去了。
孟父慢吞吞地说:“拿几包枣去看看小华的爸妈。”
孟母皱着眉头说:“就你知道礼式,别人都不懂。快去睡吧。”
孟父很听话地转身回去睡觉,边走边嘟囔:“我都是祸害了,嘴都不敢张了。”
孟母小声对孟波说:“到底是脑子上的病,现在你爸脑子有点不够数了。成天啰里啰嗦,絮絮叨叨。还不让别人说,别人要是稍微一说他,他就说都多嫌他啦。”
孟波说:“是不是一到老都是这,老小孩?”看到老爸身体还可以,他已经完全放心了。
孟母说:“不错,还不如小孩子。小孩子不听话还能捶他一顿,这谁敢动他一指头。”
孟波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也去睡吧。我去热饭。”
进到厨房,却看到吴玉华站在微波炉前,孟波说:“我还以为你去睡了。你快去休息吧,我自己来。这几天家里全靠你……”他看吴玉华直直看着自己,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停了一下,说:“别累着了。”
吴玉华端着热好的饭出来放到餐桌上,说:“这次出去吃美了吧?家里的饭早就吃腻了,可逮着机会换换口味,想吃啥就吃啥。”
孟波跟在她后面讪讪笑着说:“外面再好的菜也比不上家里的家常便饭啊,还是浆面条好吃。浆饭热三遍,肉都不换。咱这浆面条,只有咱洛阳有,外地还真吃不到。”
吴玉华瞥他一眼,说:“你总算明白了。快吃吧,吃完给我讲讲这次的收获。”然后抱起芳芳就回房去了。
难道真是小别胜新婚?吴玉华觉得孟波回来后对自己的态度比出发前亲近了许多,自己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变化。孟波离开这几天,尤其是后来孟父生病这几天,吴玉华觉得家里没个
男人
还真是不行。难怪过去都把丈夫叫当家的,确实有一些道理。最重要的是,他没把浪浪带回来,而且从一进门的表现来看,他确实已经把这个家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
孟波吃完饭,冲了澡,回到房间,看到吴玉华还躺在床上,就说:“下午不用去上班了?”吴玉华说不用,已经请好假了,然后就把公司这几天发生的事简单对孟波说了说,问:“你想不想跟着田成干?想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
孟波擦干头发,躺到吴玉华身边,说:“别急着打。出去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许多想法、看法,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吴玉华问:“比如说?”
孟波沉吟一下,说:“比如说,浪浪。以前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浪浪,如果他过不好,我根本没资格过好日子。现在我觉得既然我和他的事已经翻篇,那我就应该一心想着咱们这个家,不能让过去的事影响到现在。”
吴玉华说:“看来你真想明白了。如果这次你真带浪浪回来,我就敢跟你离婚,你信不?”
孟波搂过吴玉华,说:“以前让你受委屈了,以后绝对不会。”
吴玉华推开孟波说:“除了浪浪,你也不能再跟其他
男人
来往。”
孟波笑着说:“你见我和其他
男人
来往过吗?作为丈夫,我可一直都很尽职尽责啊。”
吴玉华不能不承认,她确实没发现孟波和其他男人有过关系,这和她从网上和书籍报纸上了解到的喜欢乱找性伴侣的同性恋完全不一样。也许,孟波不是
同性恋
,只是他喜欢的浪浪恰巧也是个
男人
吧。她还了解到,男
同性恋
好多和女人没法做爱,有点就算能,也很勉强,性生活质量不高。自己和孟波婚前和婚后的性生活一直都挺和谐,不仅仅是和谐,孟波这方面比赵信强些。吴玉华脸微微发红,任由孟波搂着自己。
孟波一边爱抚着吴玉华,一边说:“我还想过了,我们一辈子给别人打工也不是事。现在我们还有力气,等四十五十以后呢?私营企业不像国企,可以干一辈子。再说国企都靠不住,更别说私企了。咱们自己做点啥小生意的,以后也算有个依靠。你说呢?”
吴玉华已经有些意乱神迷了,说:“你是当家的,你拿主意吧。家有万贯,不如开个小店。话是不错,只是干啥好呢?”
孟波翻身压在吴玉华身上,说:“干啥以后在慢慢想。想着先干正事。”说着就开始大动起来。
房间里很静,孟波粗重的喘息和吴玉华压抑的娇吟交织在一起,两人细密的汗珠也交织在一起了。吴玉华感受着孟的激情,迎合着孟波的狂热,体验着作为女人的需要与被需要、满足与被满足快乐。有时她偶尔会想,自己之所以心甘情愿嫁给孟波,是不是贪恋孟波的旺盛的精力?记得那次因为浪浪和孟波闹了一场后,她原以为孟波会就此冷淡自己,可是再次见面孟波就又留她住宿。那天晚上,自己被孟波狠狠折腾了一夜,以至于第二天走路姿势都怪怪的。
孟波感觉到了吴玉华的满足,不由既得意又暗自庆幸,幸亏刚才在宾馆里把持住自己。于是他很自然地想到了杨志凌,脑子里浮现出杨志凌的阳光笑容、青春肉体,还有那坚挺的男性象征……他愈加热血沸腾。前面的枪弹给了妻子,后面的仓库就给杨志凌吧。他更加剧烈动作起来,一次又一次把吴玉华送上快乐的巅峰。
“孟波的心终于回到这个家里来了。”孟母在客厅里听到了小两口的动静,十分欣慰地想。她回到自己房中,躺到床上,只觉得浑身放松了。之前,她一直担心孟波没找到浪浪,回来后不会给吴玉华好脸色看,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不仅如此,她感觉到孟波对吴玉华的态度不像以前那样带有几分敷衍,几分做作,而是发自内心地对吴玉华好。孟母不知道孟波的态度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她不认为出门旅行一次就会让人成熟许多或者转了性。孟母实在想不出所以然,只好认为是吴玉华在家里全心全意地照顾生病的孟父,让知恩图报的孟波心生感激,所以他才转变了态度。这样一想,她第一次觉得孟父生病还不全是坏事。看来家里不能过于安逸太平,否则他们就会没事生事;偶尔有点小灾小病的,反而会提升家庭凝聚力。
孟母轻轻拍着身边熟睡的芳芳,感到十分欣慰,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下一代了,自己的心算是操到头了。朦朦胧胧间,她听到有人喊自己:“老孟家的——孟家的——”她不由坐起来:“谁在叫我?”
没有答应,只是那声音一直在喊,她不自觉地跟着那声音走。不一会儿,她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她很纳闷,难道前面有什么集会?她也跟着三三两两的人群向前走。
眼前出现一座石拱桥,古色古香,孟母疑惑地走上桥。这是哪里?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老孟家的,你咋来了?”桥头有一个茶摊,一个上了年龄的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正在招呼客人,看到来到身前的孟母,就跟她打招呼。
孟母不记得自己以前见过这个老婆婆,兴许是自己记性差忘了吧,她陪着笑说:“我累了,出来走走,放松一下。”
老婆婆笑了一下,指着旁边的椅子说:“成天操心能不累?该歇的时候就得歇歇。坐下歇歇吧。”
孟母坐了下来,看老婆婆忙着给客人沏茶,就说:“老嫂子,你这生意很红火啊。”
“啥生意啊,免费的。过来的人渴了,就在这里喝口茶,清热去火。另外,”老婆婆神秘地笑笑,“我这茶还有一个好处,喝了就会忘记一切烦恼。大妹子,来一碗?”
孟母看了看排队的人,说:“还有这好处?等不忙了我倒要尝尝。”嘴上说着客气话,孟母心里并没有喝茶的想法。要是真又这么好的茶,她早几年就喝了,也省去许多烦恼。现在,就算真有能祛除烦恼的茶,她也用不着了。
老婆婆嘿嘿笑了,给新来的几个人添好茶,然后又说:“大妹子,先帮我看着点,我去去就来。”孟母忙答应下来。
“孟婆,来碗茶!”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匆匆从桥上下来,边走边喊叫着,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来了。”孟母忙舀了一碗茶递过去,黑衣人朝他的同伴努努嘴:“我不用,给他。”那人正在回头张望桥那边。看着递过来的茶,他一脸烦躁,接过茶一口气喝光,神态马上平静了下来。只是,孟母觉得他平静得有些怪异,表情木木的。
孟母笑着问黑衣人:“走了不少路,累了吧?坐下来歇歇。”
黑衣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恍然大悟:“你不是孟婆啊,是新来的吧?不累不累,进了这个门,”他指指茶摊旁边的城门,“再累的人以后都不会累了,哈。”
孟母只是才知道刚才那老婆婆是孟婆,只是还是不确定以前是否见过她。黑衣人说的话她也不明所以,只有陪着笑两声。
“跟我们进去?一进去以后你再也不用替别人操心了,多好。”
“我也想啊。就是说不操心是假的,父母永远都得替子女操心啊,直到闭上眼为止。”孟母想到了芳芳,“替孩子们操完心了,到老了还得给孙子孙女操心。”
“哈,等你啥是不想操心了,我啥事带你过来。走了。”然后,他领着那人进了城门。
芳芳还在家没人照看!孟母突然想到这事,不由心焦起来。好不容易孟婆才不紧不满地走过来,孟母赶紧走出茶摊:“老嫂子,我家里还有事,得赶紧回去。咱们以后再聊。”
后面传来孟婆的声音:“你呀,这心还没操够啊?”
“没办法啊,就是这操心的命。”孟母已经上了桥,只顾后头说话,一不留神脚下滑了一下,“咕咚”一下摔在桥面上。
孟母忙坐起身,原来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自已还躺在自家床上,旁边芳芳睡得正香。
晚上,孟波带了几包新疆枣去探望吴玉华的父母。吴玉华要在家给两个孩子喂奶,没法去,这正合了孟波的心意,虽然他表面上做出无比遗憾的样子。在吴家他只略坐了一会儿,客套话一说得差不多,就匆匆告辞。杨志凌还独自在宾馆,他不忍心让这个阳光小伙受冷落。
孟波快到宾馆时给杨志凌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要过去了,问他在不在宾馆。杨志凌马上回复说他已经望眼欲穿了。孟波一进宾馆,就被全身赤裸的杨志凌紧紧抱住了。两人贪婪地吻着。杨志凌手向下探,握住了孟波的下面,说:“已经交完公粮了。”孟波脱去衣服,说:“是啊,现在该来收你的粮了。让你做一,做个够。”
杨志凌松了一口气,他被T恤男搞得他狠了,后面还有些不适。
两人纠缠着躺倒在床上。杨志凌却没进一步动作,他只是有些哀怨地说:“你现在和我以前认识的那些人一样了,一进门就脱衣服做爱,做完了就穿衣服走人。”
孟波无奈地说:“没办法啊,结了婚的都这样。我也想抱着你睡一夜。”他的手在杨志凌身上到处游走,嘴里却说:“要不,咱们不做了,只说说话吧。”
杨志凌翻身坐起,跪在孟波两腿间,说:“都这样了,光说不做不是太虚伪了。还是用身体说话吧。”
杨志凌没想到孟波今晚会过来,所以已经约了附近的一个同志,还说好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洛阳的
同志
据点见识一下。孟波突然一发短信说要过来,杨志凌就再也顾不得那人了。
孟波离去后杨志凌再次登录不撸弟,发现那人还在。杨志凌想了一会儿,就给他发消息:“刚才不好意思,约的人来了。”对方说:“怎么不叫我一起去?”杨志凌笑着回复:“我和他都不喜欢三P。”对方问:“那你还出来吗?”杨志凌说:“不去据点了。咱们可以见个面。”于是两人约好在火车站广场见面。
大凡同志们的见面就是上床的前奏,尤其是旅游、出差中的同志,没有谁是为了谈心去见其他同志。杨志凌也不例外,只是刚和孟波疯狂过,对于和这个
同志
上床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但他还是去见面,如果对那人印象不好,可以随时找借口离开;如果印象好的话,玩玩也没什么不可以。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孟波,但不代表他不能再约其他人。他和孟波都是自由的,如果孟波去找其他
男人
,他同样可以理解。
在广场上见的那人四十多岁,是个纯零,虽然没有孟波帅气,也没有T恤男那么
男人
,但也并不讨厌。杨志凌对他还比较满意,一个纯零到了这个年龄,言谈举止很稳重而不娘,已经很难得了。
“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中年人很有自知之明,毕竟自己与这个大学生年龄相差过大。
“没有啊。大哥都四十多了,还能保持这个样子,我敢说,二十年前大哥肯定是个美男子。”
中年人笑笑:“那时自己挑男人,现在是等着被
男人
挑。不服老不行了。”
杨志凌哈哈大笑。和陌生人在一起,不用为长远考虑,所以杨志凌觉得很放松。中年人谈笑风生,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欲望。杨志凌为自己的魅力感到得意,所以很自然的把他带回了宾馆,就像帝王临幸嫔妃一般。
孟波回到家后,家人都已经睡下。半睡半醒的吴玉华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孟波解释说在外面逛了逛。孟波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客厅里开始上网,首先登陆了那个不常使用的
同志
QQ号。浪浪存心跟自己玩捉迷藏,很显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自己联系,让自己安心过日子。如果不知道浪浪的近况,孟波还是无法让自己彻底安心。他得继续找“爱在明天”问个清楚。
还没等他向“爱在明天”发问,“爱在明天”先给他打招呼了:“你已经回来了?上次问你艳遇,你不肯说。现在说说吧,我可是急着听呢。”
孟波说:“信息交换。你给我说浪浪的事,我就给你说艳遇。”
“你们的事我这外人怎么知道啊?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肯定有艳遇。”
孟波说:“我们的事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吧。我现在打听浪浪,并不是要和他继续下去。我已经决定以后守着老婆女儿过日子,不再混
同志
圈了。和浪浪好了那么多年,毕竟有些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又怎样?你知道了又能怎样?说说你的艳遇。如果精彩的话,也许我会告诉你一些浪浪的近况。”
“说话算话。我在那里遇到一个大学生,很帅,我们一起去了喀纳斯。该做的都做了。”
“就这么简单?他有多帅?发个照片来。”
“没拍照片。他确实很帅,是我见过的
同志
中最帅的一个。身材也很好,还有一根好棒。”
“你赚到了。以后我也要多出去走走。”
“该你了,说说浪浪的事吧。”
“见面再说吧。明天晚饭后洛浦公园见,怎么样?”
孟波求之不得,他从没见过“爱在明天”的庐山真面目,现在好奇心终于可以满足了。希望他不要长得太吓人。
当孟波看到“爱在明天”时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这个网络资深好友居然是那个在鸡冠洞景区附近打野战的领队“月光王子”。
王子笑眯眯地问:“还记得我吗?你没想到会是我吧?”
孟波由惊讶变成恼火,他冷冷地说:“怎么不记得?你们那次玩野战,玩就玩吧,我们虽然碰见了,可也没到处张扬,你们居然还到处乱说。”
王子哈哈大笑:“那你可冤枉我们了。都是同道中人,我们怎么可能给你们使绊子?那次实在是你们自己不小心,乱说话,被别人听到了。你们离开后,我们也一前一后跟在你们屁股后面,看见拐弯的地方灌木后面坐着几个咱团里的人。他们看到你们,你们没看到他们。”
孟波不想深究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事过境迁,多说无益。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浪浪,就问王子:“浪浪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王子说:“知道。他和你一样,也是从外地回来后才知道的。”
“你潜伏的可真够深。”
王子又大笑起来,说:“那是,小心些总归是好事。再说,我不像你们有那么多的恩爱可秀,成天在群里发照片。”
一想起过去,孟波叹了口气,说:“往事不堪回首啊。当时想着群里都是一样的人,就算被别人认出来也没啥。现在想想,那时太天真了。要是早跟你一样这么低调,也许我们现在也不至于分手了。”
“话不能这么说。高调有高调的好处,低调有低调的烦恼。就那你们的高调说吧,别人一看,都知道你们是一对儿,不会再去勾搭你们。我们是太低调了,低调到了连我们都不认为是在恋爱。结果,慢慢的联系就越来越少,最后平平淡淡地分手。好了,过去不提了,说说现在吧。”
王子看了看表情黯淡的孟波,说:“你结婚后就不再和
同志
们联系。要是你一直联系的话,我就会劝你别去新疆白跑这一趟。可是你是到新疆后才想起来联系我。”
孟波无奈地说:“结了婚,我就不再是自由身了,总得对老婆负责吧。我本来打算的是结婚后继续瞒着家里人继续和浪浪在一起,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事暴露了。那就没办法了。我何尝不想联系,可是父母、老婆,成天盯得死死的,回家稍晚一些,父母就要问东问西。晚上或者节假日更别提了,根本别想单独出去。”他长叹一口气,“这次是抱着和家里决裂的态度才跑出去的,结果还是跑了个空。”
王子笑笑说:“其实也没有白跑,不是还认识了个
帅哥
吗?”
孟波苦笑说:“谁让咱们是这种人呢?那种欲望是与生俱来的,压抑时间长了,不发泄也不行。浪浪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春节长假过完回来的。他们学校通知他新学期回去上课,他就赶在开学前回来了。要不然,他还会继续流浪,直到校长答应他的假期结束。当时我还说他,你们处了这么长时间,分了实在可惜。他说,聚散都是缘。缘分来了就在一起,缘分尽了就分手。还说这么多年里,维持你们关系的并不是爱情,而只是习惯而已,你习惯了有他,他习惯了有你。如今你成家立业,应该去习惯新的生活。他不能给你添麻烦,所以不和你联系。”
缘分?习惯?孟波一阵苦笑,浪浪怎么说得这么轻巧。可是孟波却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相识是缘分,相处是习惯。刚分手时的痛苦,也许是出于对旧习惯的不舍吧。
孟波很想问问浪浪重新找朋友没,可是却无法开口,自己实在是没有这个资格过问浪浪的感情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孟波犹犹豫豫地问:“他现在过得好吗?”
王子说:“没什么不好。”
孟波心里并不认可王子的答案,邻居们对自己的
同志
身份仅仅是猜测,就让自己疲于应对了,何况浪浪的事在那个落后的城中村里成了公开的话题?他问:“真的?那他邻居、家人,是怎么对他的?”
王子笑着说:“他们家拆迁后就搬了新家,没和老邻居住一起。还继续来往的邻居和一些亲戚虽然知道他是
同性恋
,可是都觉得那只是一种坏毛病,而且是很好改的毛病。他的家人倒是看得开,估计是被他一走就是快一年吓到了,所以干脆对他的事不再多管,只是说不管男女,让浪浪自己选,以后别再乱来就是了。”
孟波想了想,没错,去年国庆节期间他曾经路过那个村子,发现那里已经开始拆迁,到元旦再过去的时候,那里几乎变成一片废墟了。只是他非常惊讶,没想到浪浪的父母这么开通。
王子笑着说:“这哪是开通啊,他们是怕浪浪想不开做出啥傻事。而且,他真找个
男人
,对家人也有一些好处,他们家的拆迁款可以少一个人来分了。”
孟波苦笑不得,说:“这是啥理由?浪浪对你说的?”
王子笑着说:“是我自己分析的。”不过平心而论,浪浪是个单身汉,分到的钱肯定没有他哥的多,最多也就是能分到一套房子。那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建好,反正自己是没机会和浪浪共住那新房了。
两人沿着河堤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孟波注视着向东流淌的洛河水,心想自己和浪浪的缘分就如同这缓缓东去的洛河,一去不复还了。听王子的叙述,浪浪还是那样生活,那到老了可咋办?有病了谁陪他去医院?病倒在床谁去伺候?孟波心里一阵难受,他迈不动步子,颓然地坐在岸边的草地上。
王子在他身边坐下,问:“这么消沉,在想什么?”
孟波说:“想以后。我的以后没啥想的,和大家的都一样。浪浪以后怎么办?”
王子说:“你这人真不干脆,怪不得浪浪不再和你联系。要是他还和你联系,那你们将来肯定是纯粹的炮友关系,找机会上床,做完就分手。哈,哈。既然分了就别再想了,每个人都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的。”
孟波默然无语,心想自己确实太过于杞人忧天。自己出去逛了一大圈后,对于人生对于家庭对于以后的想法就已经大大改变了。浪浪一下子出去了大半年,他的心态没有道理不会有任何变化,也许这就是他不再联系自己的主要原因吧。不管怎样,终于知道了浪浪现在过得还不错,孟波已经知足了。
孟波站起身,准备回家。他对王子说:“你再和浪浪联系的话,就告诉他,我祝愿他以后快快乐乐,最好也结婚。我现在是过来人,深有体会啊,
同志
不结婚根本不行。在咱们国家,只有家庭,才是每个人的真正归宿。对了,你要是没出柜的话,可千万别出柜。害人害己啊。”
王子笑嘻嘻地说:“这么说你是彻底放下了。放下包袱,轻装前进。这就对了。他还担心你婚后生活不幸福……”
孟波盯着王子问:“他还说什么?”
王子急忙说:“没有了。他只是希望你能幸福生活。”
孟波觉得王子言辞闪烁,肯定还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但是他没继续问,他知道问了也白问,如果对方存心不想回答的话。
和王子分手后,孟波步行回家,一路上他想了许多。浪浪已经放下,自己也不应该再纠缠过去了。自己已经不是年轻小伙了,已经是孩子他爹了,不能再让父母为自己操心。为了父母,为了这个家,他应该重新开始,以后他要走大家公认的阳光大道。
孟波给杨志凌打了个电话,说家里走不开,晚上就不过去了。杨志凌有些失望,说已经决定坐明天上午的火车回老家。孟波咬咬牙,说明天还要陪父亲去医院输液,不能去送他,祝他一路顺风,以后常联系。放下电话后,他心里一阵难受。别人眼中的阳光大道,在自己这里分明就是独木桥啊。
孟波端着一碗米线问:“大碗米线,哪位的?”旁边一熟悉的声音说:“这儿!”孟波吃了一惊,看着那人,愣了一下,走过去放下米线:“小杨,真是你?放假了?”杨志凌笑着说:“是啊。这不是国庆长假,想着其他地方人太多,干脆就来洛阳看看,顺便看看老哥开的米线馆。”
孟波对门口的吴玉华说:“这是小杨,上次在布尔津认识的。我的那些照片还是他给拍的。”吴玉华笑了:“我说咋看着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你咋不早说,早知道就不收你钱了。”杨志凌说:“嫂子,钱该收还得收。我看老哥这生意挺好的啊。”孟波说:“还行吧。比以前上班强,起码不用看老板脸色了。你慢慢吃,不够再给你下一晚。我先去里面。”说着,就进操作间忙了起来。
父亲病好以后,孟波就和吴玉华开始找门面房,准备开店。孟波觉得民以食为天,就算经济再不景气,人总还是要吃饭的,所以开个面向大众的小吃店肯定错不了。吴玉华也支持,马上提出辞职。
孟父觉得没必要两个人都去店里,好歹有一个继续上着班,固定工资虽然低些,但是旱涝保收啊。孟母也不同意吴玉华辞职,理由是现在孩子太小,等孩子断奶了再做小生意更妥当些。
吴玉华觉得只有和孟波共进退,才可以把他的心牢牢拴在家里,于是她果断地劝说孟母:“既然狠下心来做生意,就要有豁出去的打算。现在觉得孩子还吃奶,没时间;等孩子断奶后,又该说等孩子会走路了再去做生意;等孩子会跑了,又该说再等到孩子上学。这样等下去,啥时候也没个头。”孟母想想也是这个理,就不再反对。
孟父还是持反对意见,吴玉华干脆悄悄对孟父说:“如果我不跟着他一起干,万一他再跟浪浪或其他人搅到一块咋办?我得去看着他,对吧?”于是孟父也不再反对。
经过家里人的齐心合力筹备,米线馆总算在9月份开张营业。生意虽谈不上日进斗金,可是比上班强。一家人虽然忙忙碌碌,可是却看到了奔小康的希望。连张大妈都一再夸孟波能干、肯吃苦,夸吴玉华能放下身份,放着坐办公室的会计不当去开小饭店,尤其是吴玉华给她的干孙子喂奶时她更是夸个没完。
吴玉华辞职没费什么周折。老板田志军只是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老板娘倒是有些失望地说:“可惜了你这么多年的技术。”田成则是非常支持,说:“你们早就该出去闯闯了。这年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要是有用得着老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杨志凌慢慢品尝着米线,觉得这米线味道一般,只是量大肉多,一碗基本上就能管饱。他一边吃一边不时看几眼孟波,发觉孟波比以前又胖了些,也更性感了。孟波觉察到他的目光,冲他笑了笑。杨志凌一阵激动。
不一会儿,孟波从后厨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盛着一只一次性纸碗。杨志凌忙说:“我一碗就够了。”孟波笑了,经过他身边时摸摸他的头,说:“小孩儿,不是给你的。”杨志凌尴尬地两腮发红。
孟波走到门口,对着刚走过来的月光王子说:“你的,做好了。”
王子接过米线,笑着说:“我刚走到门口你就端出来了,可别是给别人的吧?剩的我可不要啊。”
孟波说:“专门给你下的,刚才就看到你过来了。”
吴玉华笑着说:“你媳妇这么爱吃米线,咋不过来,还让你给她捎回去?”
王子一脸幸福地回答:“在家里人家是老大,我就是跑腿的奴才命,可怜啊。”
然后他付了钱,道声谢,就小心地提着塑料袋回去了。
孟波看着他幸福地离去,心里一阵惆怅。上次和王子谈过话后没几天,他发现王子的QQ昵称由“爱在明天”改成了“爱你一生”。看来这个王子找到真爱了,就是不知道他找到那人怎么样。王子只是说那人是个一般人,两人认识好多年了,现在终于修成正果走到一起。“你知道我一向低调,所以就不给你看他照片了,哈哈。”
王子住的地方离孟波的米线馆不远,他一进门就大喊:“老婆,你的米线回来了。”
卧室里有人应了一声:“端过来。”
王子换了拖鞋,端着米线屁颠屁颠走进去,对正在敲击键盘的小伙说:“老婆,赶快吃吧,过会儿就不好吃了。”
小伙头也不回,说:“我灵感刚来,把这段写完了。要不你吃了吧。”说着自顾自地噼里啪啦地飞快地往电脑里打字。
王子并不看他录入的内容,只是看着他专注的眼神,说:“我可不吃,这是你的前任情人专门给你做的。”
浪浪停止敲击键盘,扭过头疑惑地看着王子说:“他知道咱们的事了?”
王子赶紧把碗递到他脸前,说:“没有,是我猜的。每次肉放得都挺多,你总不会认为是他看上我了吧?估计是哪天他看到咱们在一起了。”
浪浪接过米线开始大口吃着,含糊地说:“也有可能。”
去年的冬天,浪浪裹得严严实实地离开了梦圆宾馆,步履沉重地向汽车站走去。他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离开这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自己就不应该来这里。他买好了车票,准备进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喊叫:“浪浪。”
浪浪一激灵,回转身,叫他的是牛丽萍。他一直心慌:“嫂子,你怎么来了?”
牛丽萍说:“我听说你要走了,就来送送你。你徐哥没来送你?他也太不够意思了。”
两人走到一个角落低声交谈。浪浪说:“他要来的,是我不让他来。嫂子,我和徐哥真的没那事。”
牛丽萍苦涩地说:“有没有不重要了,反正他现在心里只有你,没我了。你真的打算走?要是我说同意你和徐哥在一起,你还走吗?”
浪浪吃惊地看着并没有看自己的牛丽萍,说:“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和我朋友分手,就是因为他要结婚了。我不会充当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沉默了一会儿,牛丽萍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哪有把自己丈夫推给别人的?还是个
男人
。可是,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他现在是这样的人了,如果有你陪着他的话,也许他就不会出去跟别人乱来了。”
“嫂子,你相信我,徐哥不是这样的人。”浪浪急忙替徐斌说话。
就算徐斌没有结婚,浪浪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因为在徐斌心里,自己只是周亮的备胎,这让浪浪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和徐斌熟识后,徐斌不止一次提到过周亮的事。俗话说,旁观者清,一点都没错,浪浪已经看出来周亮的事在徐斌心里已经投下一个重重的阴影。如果没有周亮的话,也许,自己还真会被徐斌的痴情所打动。只可惜,浪浪认为他的痴情全是为周亮而发,所以他根本不去回应徐斌的单方面热情。
“嫂子,要是我早知道你和徐哥因为我闹矛盾的话,我早就离开了。真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不和了。前一阵子你不来店里,我还以为是家里事多的缘故。要是那时候走就好了,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浪浪很沮丧。
“既然你执意要走,那我就不留你了。”牛丽萍咬了咬嘴唇,说,“嫂子求你一件事,反正你不打算跟着你徐哥,那离开后就别跟他再联系。你看行不?”
“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是清白的。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不合适吧。”
“我是怕他一直想着你,做出啥事。只要你们不再联系,他就会慢慢忘掉你,也许我们这个家才会走向正轨。你只当你从没来过这里,从没遇到我们。行不?”
浪浪想说她这想法太幼稚,而且毫无道理,可是心里发堵,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离开布尔津后,浪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继续选择了流浪,当他接到家里转达学校的决定时人已经在广西了。既然学校让他回去,那就回去吧,生活还得继续。
回到洛阳,家已经被拆成平地了。他在一个小区找到了新家。一大家子都挤在这一间房里,父母住一间,兄嫂住一间,自己和小侄子住一间。以前自己家是出租户,现在变成租房户了。将来回迁房建好后,居住面积也不如原来的三层楼大。就这还要感谢政府,面积虽小了,但档次提高了,就是不知道新房什么时候能建好,据说有个城中村扒了好几年了,回迁房还没有盖,村民们为了讨说法堵了几次路,可还是没有结果。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后,浪浪和王子见了面,以后两人的关系开始密切起来。
王子已经向家里人出柜了,父母劝说无效,索性不再管他,只是声明别把
同性恋
带到家里来,也别对亲戚朋友说这事。虽然出柜了,虽然自己已经买了房子自立门户了,可是身边却少另一半,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有一天,浪浪应邀去王子的家里做客,对王子的小窝赞叹不已。“布置的真不错。干净,还很有品味。”
王子心里一动,说:“喜欢不?要不要过来一起住?”
“我跟你住?房租咋算?费用咋分摊?”浪浪不以为然,“我可不去当电灯泡,万一你带人回来,我还得另找地方。”
“不是租给你,是咱俩过日子。这就是咱俩的家。”
“得了吧。没有爱哪来的家,我现在对谁都爱不起来了。”浪浪认为他的提议简直不着调。
王子并不灰心,说:“我也早就爱不起来了,可日子还得过啊,对不对?咱们可以先试着一起过日子,也许一试就是一辈子呢?”
“一辈子?听起来很诱人啊。只是谁知道能维持几年?甚至几个月?”浪浪对
同志
之间的爱情是否能有美满结果已经失去了信心。两个相爱的人尚且说分就分,更何况不相爱的人?
“你呀,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子开始开导他,“其实你和孟波分手是早晚的事,因为你们经济都不独立。你们的收入都有限,只能和全家人生活在一起。如果你们收入高些,就可以从家里搬出来,不受父母管,你们爱咋样就咋样。”
“你想得轻松。收入再高,父母还是会逼你结婚的。传宗接代,是咱们国家的传统啊。我这边好说,我哥已经有儿子了,所以家人对我不是逼得特别紧。孟波是独生子,他要是不结婚,他父母肯定不依他。”
“啥年月了,还传宗接代。现在的父母替子女操心婚事,不全是传宗接代,主要还是子女将来的养老。咱们国家社会保障制度不健全,养老主要还得靠家庭。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你有了小侄子了,就算你不结婚,将来你侄子也不可能看着你流落街头,对吧?何况你们还有拆迁款,养老经济上压力不太大。可是孟波的情况就不同了。他们家收入那么低,如果没孟波没有子女,将来养老还真是个问题,养老院都未必住得起。他父母肯定是操心这个,所以才逼着他结婚。两个男的生活在一起,不受法律保护,总让人觉得不踏实。所以他父母就算能接受你们的感情,也没法接受你们生活在一起。”
王子看浪浪一脸的怀疑,就接续说:“那我说吧,我的收入不算低,所以才能买得起这房子。父母开始也是老逼着我结婚,可是现在不再逼了。为啥?我经济上不依赖他们,他们没法管,而且我的经济状况也让他们放心,将来我肯定不会流落街头。他们自己也说了,只要我生活得好就行。父母总是为孩子的未来考虑,都是希望孩子快快乐乐,对吧?”
听起来有些道理,浪浪叹息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点都没说错。看来我真是没资格当
同性恋
了。穷啊!玩
男人
,是有钱人的消遣。”
王子不由笑了:“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当然两个人在一起还得看有没有感情,然后才看有没有钱。钱是好东西啊,没钱还真不行。只要钱够多,谁还管你是一个人过还是和
男人
过?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笑贫不笑娼。”
“那你是打算包养我?你可真没眼光,想包个男人,也不去找个年轻帅气的。我已经是老
男人
了。”
“我不是包养你,是要娶你。怎么样?”
“拉到吧。你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
“就是刚才,你觉得我这小窝不错的时候。”王子一本正经地回答。
浪浪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过了几天,浪浪开始整理这次的旅游心得,准备写长篇游记。王子再次提出让他搬过来,说自己这边环境好,有利于写作。这次浪浪很痛快地答应了。但是,“我只是和你同住,没答应和你同居啊。”王子一口答应,心里却在计划着用什么方式让同住变成同居,然后是永久同居。
两人住在一起后的前几个月,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那天王子见过孟波后,回家对浪浪说:“按你说的,给他讲明白了。看来他是彻底死心了,估计以后会一心一意跟家里人过日子了。不过,肯定还会出去找
男人
,只留精不留情了。哈哈。”
浪浪心情复杂地出了一会神,喃喃说:“抱抱我。”
王子没有犹豫,马上紧紧抱住了浪浪:“我和他不一样,我还有情。”
从那天开始,两人真正成了一家人。
王子看着闷头吃米线的浪浪,知道他还是忘不了孟波。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从没希望浪浪会彻底忘却相处十年的恋人。他不嫉妒孟波,因为人生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十年,以后还有好几个十年。浪浪现在的游记里写的是和其他人在旅途中发生的故事,以后的人生
故事
就要由自己和他一起创造了。他问:“你的游记写到哪个城市了?”
浪浪说:“游记不写了,开始写
小说
。”
王子兴致大发,说:“你要写小说?哪方面的?
同志
小说?不会是很H的吧?”自己会不会是
小说
中的主角?或者配角?
“什么啊,我写的是旅游
小说
。每个游客,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要么是带着故事上路,要么是在旅途中发生一些故事。这个游客故事的终结也许是其他游客
故事
的开始。”
王子笑着说:“听起来倒是挺别致。这
小说
,准备叫《浪浪旅行记》?《浪浪历险记》?”
浪浪白了他一眼,说:“我写的又不是童话故事,我要写的是这些出门在外的游客和他们的家人的
故事
。他们在外游历,难道不会有想家的念头吗?他们外出那么多天,家里人难道不想念他们吗?不管他们在外面走多远,不管他们离家多长时间,将来总得回家不是?”
王子点点头:“有点道理。名字想好了没有?”
浪浪说:“刚想好,这
小说
的名字就叫《盼你回家》。一同资讯 http://www.1tzx106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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