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蛋子在部队已经第三年了,谁会想我会一直呆下去呢?就连我自己也没想过吧。我多想回到外面的世界,和我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无拘无束的,真切的陷入到一份真挚的感情之中,去好好爱一个人,以及被爱。但是前途呢,我冷笑。
部队里90%都是男人,资源很丰富,这是真的。但是大家彼此都戴着面具,你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人会把同性恋三个字写在脸上,也不敢。这个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在部队里找到自己的真爱。但是话虽这么说,有些时候面对战友之间无意识的缱绻暧昧我就把持不住了,所以也会故意去试探一二。试探啊,试探,我玩累了,适可而止了。我宁愿陶醉于无意识的强吻与强暴之中,也不想再挖空心思去同化他们。真的没有意义,而且也有悖我的原则。我的原则是:如果你不是Gay,我绝对不会碰你。这一点我要牢记。所以我把精神全部转移到学习上来,我要考军校。对于有的兵种来说考军校就是幻想,但是有的兵种那就是机遇,我抓住了。我顺利的通过了〇九年一月份的第一轮预考,静静的等待着下一轮的考试。
那是二月份,刚过完年。老兵们等待,等待着新兵的到来。新兵一来意味着我们这批上等兵就彻底解放了,至少活不用干了,不用被人逼着训练了,神仙般的日子啊。当然更重要的是终于找到泄愤的对象了,可怜的新兵蛋子。但是,我不想参与,只要不触犯到我,我不会去整新兵。我也是第一年过来的,也受过欺负,我知道那种滋味。那些欺负我的老兵的祖宗180代都被我骂遍了,我不想我的祖宗被骂。但是我也不会去干涉别人泄愤,我管不了。
也记不得具体日子了,反正新兵下队了,老兵都很热情,帮着卸行李,拎包。看着那十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泛着灿烂的笑容,我真的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人到齐了,领导照例开欢迎大会,说了些热情洋溢的话,下面人就噼里啪啦拍起来掌来了,接着就是散会。然后呢,于是乎,这十一个娃子的黑暗生活就此拉开序幕了。首先是被拖到车库里开小会,那家伙,如果你当过兵,你就一定体会过那种气氛,就是恐怖。我也的确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不安,小腿微微的打着小颤,一个个竟然还能站的笔直笔直的。然后是自我介绍,无非是报户口而已,实在没什么新鲜,于是乎他们就开始自报家门了。突然听到一个新兵说出“本科”这两个字,我按捺不住了,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应该是十一个新兵里面最年长的了,看上去很成熟。细问才知道,他叫雨萌,上海人,大学毕业,竟然比我还大一岁。
我摇了摇头,说:“既然都毕业了,还是本科,干嘛来当兵啊?”
雨萌认真的说:“我想体验部队生活。”
我说:“体验生活……哼,我打赌你很快就会后悔,不要一个星期。”
“报告班长,我不会。”雨萌又坚定的说道。
“谁让你说话的。”同年兵小张吼了一声,“陈班长有让你回答吗?”说着就准备上去踹雨萌,被我拦住了。
“算了,新兵才来第一天,以后慢慢学就是了。”我说。
这一下是真把雨萌吓坏了,木讷在那里,很委屈。
“好吧,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就好好体验生活吧,我姓陈,以后就叫我陈班长,我先撤了。”说完我就准备走。
“去哪儿?还没开始呢。”小王说。
“看书,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说。
“知识分子啊,陈队长。”小李说。
“别乱叫,等我考上了再叫不迟。”我对着那些老兵们诡异的一笑,扭头就走了。
我知道我不能呆在那里了,我不忍心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二 一碗猪肝面我每天很悠闲,高兴起来就去执个勤,骨头僵了就去训会练,领导也不说,总是说让我自己把握。通常情况下我都是到图书室看书复习的,而且一看就是到深夜。我们部队里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吃,尤其是夜宵。像我这样的实干派,喜欢自己做夜宵。所以只要是看书看到深夜我就肯定要去厨房找吃的,吃什么全靠剩余的边角料,有时下碗面条,有时炒蛋炒饭,下水饺也是常有的事,反正只要有东西能往肚子里塞就行。
我那天夜里是穿着个大衣去厨房的,虽然已是三月份,但还是有点冷的。走到厨房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的,心想难道有人捷足先登了。Nnd,想抢我饭吃。我一边想着一边拉开了门进去。Nnd,捷足先登 就算了,还不开灯。我顺手开了灯,惊了一下,在我面前的竟然是雨萌。
“你在干什么?”我问。
“陈班长,我,我没有……”雨萌立直了身子,手却缓缓的往身后掖。
“都几点了,你梦游呢?你手上拿的什么啊?”我说。
“没有东西。”雨萌颤微的说道。
我走过去,拽出了他的右手,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个没啃完的馒头。那馒头我好像什么时候吃过,硬的像砖头一样,就是就着水也很难下咽。
“你就吃这个啊?”我问。
“下次不会了,班长,我……”
“不会什么啊?你晚上没吃饱吗?我们队的伙食不差啊,会比这馒头还难吃?”我又说。
“不是的,班长,是我晚上没吃。”雨萌轻轻说道。
“现在又想吃了?”我说。
“不是,班长,我……”
“这大城市的孩子都那么矫情,你到底想不想吃,想吃就说是,不想吃就说不。”我开始暴躁了。
“报告班长,想吃。”雨萌认真的说道。
我扑哧一笑,彻底无语了。我满厨房找了找材料,只有一些面条和晚饭剩的猪肝了。下面条我拿手,而且花样繁多,逢人就说,有什么剩菜我就能下出什么样的特色面条,结果出名了,队里面都叫我陈面霸,nnd,有技能的人就是容易被别人嫉妒。不过叫面霸也不错,比叫面团好。
我开了火,放上了锅,准备开工,那小子竟然凑了上来。
“你会吗?”我问。
“报告班长,不会。”雨萌说。
“那你凑上来干什么?”我说。
“班长,给你勺子。”说着递给我一个大勺。
“你家下面条用勺子吗?”我无奈了。“去洗几个西红柿去。”
“哦,班长,洗几个啊?”雨萌说。
“十个!”我故意说道。
“可是只有四个了,班长。”雨萌无辜的说道。
“一边呆着去。”我叹了口气,挑了两个,洗了,切了。然后就正式开工了。
面条是下好了,可我意识到分量太少,所以只盛了一个碗。
“快吃吧,稠了就不好吃了。”我对雨萌说。
“班长,我不吃,你吃。”雨萌推辞道。
“我不吃猪肝,你吃吧。”其实我最喜欢吃猪肝了。
“可是,班长,我……”
“再说一句话你试试。”我递给他筷子。
雨萌看了看我,慢吞吞的接过了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往嘴里送,还没吃几口就听见他在抽泣,拿着筷子的手不停的颤抖,另一只手不住的抹眼泪。
“吃面条也能这样啊?想家了吗?”这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放开声哭了。我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比我还大的雨萌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想到我刚进部队的时候,暗地里不知道哭过好几回呢,我的心软了。
“别哭了哦,把面先吃了,不然一会凉了。”我一面说一面拍拍他。
他点点头,努力控制自己。
“想家了吧,当然部队不比家里,食堂的饭菜肯定没有在家的好吃,但是你得学会适应是吧。”我开导他。
“班,班长,”雨萌哽咽的说,“不是,我,我,不吃饭,”雨萌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话到嘴边又不说了。
“说,是怎么回事。”我说。
“是,是我的错”雨萌用手抹了抹眼泪,“今天的鱼我没有洗干净,所以……”
“然后呢,不要告诉我你自己惩罚自己所以晚饭就没吃了,说实话!”我说。
“是张班长说的,让我好好反省反省。”雨萌不敢看我。
“张麻子?操。”我那时真的很愤怒。
“洗菜不是上午的活吗?难道……”还说什么呢,这孩子中饭没吃,晚饭没吃,一天又是干活,又是强化训练,换你试试。
“快吃吧,都凉了。”
“嗯。”
我终于近距离的观看到狼吞虎咽是个什么场景了。
“当兵后悔了吧。”我说。
“不后悔!”雨萌使劲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
雨萌看着我没有说话。
“好吧,你就继续体验生活吧。”我撇撇嘴,“吃完走吧。”
“我得把碗洗了,班长。”雨萌看着我说。
“没事,就放水池里,明天再说。”
“还是洗了吧,明天张班长知道了肯定……”
“你跟他说是我吃的,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熄了灯,关了门,我们往寝室的方向走去,还好距离比较远,不然就他那哭声指不定会招来什么人呢。
“陈班长”
“嗯。”
“谢谢你,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了。”
“那是,我陈面霸岂是浪得虚名。”我知道我开始飘了。
三 萌动时间过的异常的快,连玉兰花都开了。我没日没夜的做题看书,终于又顺利的通过第二轮的复考。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深深地呼了口气。但内心却更加焦急,急切的等待着总队的复习,复习结束就是统考了,考完就可以彻底的松口气了。但是至少是现在我无法心平气静的去看书,所以干脆把书一丢,去训练场打球了。
老兵们在篮球场上打得火热,你抢我夺的,那种氛围是我新兵时最羡慕的。现在的我终于可以加入其中去玩个痛快了。虽然技术很烂,但是又有谁在乎呢。好不容易抢到的球,要是不投篮岂不浪费了。正当我飞身上篮的时候,一个肥硕的身躯向我顶了过来,顿时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向一边栽了过去。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地上了,只感觉左小臂阵阵的痛,捋起袖子,粗糙的水泥地把我左小臂蹭掉了一大块皮。
“小陈,没事吧。”肥硕的司务长一边说一边过来拉我,其他老兵也停了下来走过来看我。
“没事,就是擦伤,洗洗就好了。”我说。
“呵呵,没伤骨头就没事。”小王说。
“他骨头硬着呢。”小张说。
“那是,比你那地方是硬多了。”我说。
“那可不一定,要不现在我们比试比试。”小张来劲的说。
“好啦,赶快去处理一下吧。那个谁,去医务室拿紫药水去。”司务长对着一群新兵说道。
“是。”一个新兵说着跑向了医务室。
我用右手托着左肘,向着洗漱室走去。拧开水龙头,透凉的水恣意的流过伤口,一阵阵的痉挛。
“班长,药拿来了。”说话的是雨萌。
看着他手里捧得一大堆药,我苦笑。“至于吗?兄弟,皮外伤而已。”
雨萌没说话,打开紫药水瓶子,用棉签沾了沾。然后抓着我的手就开始给我涂药。那神情异常专注,我的心不禁颤了一下。细细看来,其实雨萌长的挺帅,至少很man,是我喜欢的类型。分明的棱角,浓浓的双眉,清澈的双眸,高挺的鼻梁……
“班长,怎么了?”雨萌一边吹着涂在我小臂上的紫药水一边问。
“没,没有。”我赶紧收走停留在雨萌身上的眼神。
雨萌轻轻地一笑,那笑,向一道电流般触的我心跳加速不说,脸竟然也红了。
“你干嘛啊?”看着雨萌准备拿纱布,我说道。“纱布就不用了哦,皮外伤哎。”
“哦,这样能行吗?班长。”雨萌柔柔的看着我说。
“行了。”我赶紧把手从雨萌的手中抽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负伤了也就老实了。晚上九点多,我打算乖乖的呆在图书室看书了。可是看着身上弄脏的迷彩服我决定还是洗了好,免得说我影响形象。于是脱下迷彩服就去了洗衣房,正当我捋起衣袖,雨萌从我身后抢过了衣服。
我看着他说:“干嘛?”
“班长,你的手不能洗衣服。”雨萌说。
“我手好着呢!怎么不能洗了?”我说。
“皮都擦破了。”雨萌说。
“手没有擦破。”我知道他想帮我洗衣服,但是我知道新兵是怎样洗衣服的,基本上是内裤袜子鞋子衣服放在一起洗,那家伙,实在说不下去了。
“班长,你还要准备考试呢,你还是去看书吧,衣服就交给我了,我保证给你洗干净。”雨萌认真的说。
“我……”
“快去看书吧,时间不多了。”雨萌边说边推着我出了洗衣房。
说真的,我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新兵的事情实在很多,一个人要好几个人的活,还要训练。我突然有些揪心,我是在担心雨萌吗?一个大城市来的大学生,没吃过苦,没受过罪,除了理论什么都不懂,他是不是经常被老兵欺负啊?还有……
手里捧着书,但脑海里想的全是雨萌,难道我真的是喜欢上哪个愣头小子了?不敢在想下去了,我决定还是早点睡觉去为好。
这是我准备考试以来第一次睡的那么早。
四 外出总队的通知终于下来了,两天后就要去总队复习了,差点没把我高兴坏了,我终于可以去总队了,当然总队就在我家附近,也就意味着我可以回家一趟了。
早上我在寝室里收拾着要带着的东西时有人敲门。
“报告!”
“进来。”我说。
“班长好。”雨萌看着我敬了个礼。
“有事吗?”我问。
“班长,给你衣服。”雨萌说着把洗好的衣服递给我。我也不记得他到底帮我洗过多少次衣服了,自从那次帮我洗过迷彩服之后。
“谢谢。”我说,“不训练吗?”
“今天是周末,班长。”雨萌笑着说。
“哦,对哦。”
“班长要去总队了啊?”
“恩。”
“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六月八号考完试就回来了。”
“要那么久啊?”
“不会啊。到总队是五月,算下来就一个月啊。”
“一个月也很长啊!”
“呵呵,那么舍不得我啊。”
雨萌看着我不说话,气氛一下就尴尬了起来。
“那个,你来到现在还没有出去过吧。”
“没有。”
“想出去吗?”
“我……想!”
“好,我去请假,正好我要出去买点东西,顺便带上你。”
“真的啊?”雨萌抑止不住兴奋。
“恩。你先去忙吧,假请下来了我去找你。”
“谢谢班长。我先出去了哦。”雨萌乐着出了寝室。
在我们队里只要不是领导下来视察请假是很方便的一件事,但是新兵才来的话必须有老兵带着,否则是出不去的。我跟队长说明了情况,很顺利就请到了假。
“把雨萌看好哦,毕竟是新兵,别让他乱跑。”队长说。
“知道了,我会拿绳子拴着他的。”
“少贫嘴,准时回来,知道吗?”队长说。
“是。”说完敬了个礼我就溜了。
中午连饭都没吃我就和雨萌出去了,雨萌还在担心提前出去被领导逮到怎么办。也是,毕竟是新兵嘛,顾虑多是正常的。我带着雨萌去了我们所在地最繁华的地段,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已经是非常繁华了,而对于雨萌来说估计就什么也不是。但他还是很高兴,一路上说个不停,东看看西瞧瞧,还时不时抢着付钱。我其实也没什么要买的,纯粹是出来透气的。
我们顺着街道轧着马路,突然雨萌在一家店门口停下来,看了看我,对我说:“班长,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我点点头。
那是一家不是很大的店铺,大概十几平的样子,但是装饰的却令人感觉十分舒适,既不杂乱,也不寒颤。店里面是卖茶壶茶杯之类的,那些束之高阁的紫砂貌似很值钱,还有一切做工精巧的玻璃瓶子,甚是好看。我是不敢摸的,万一闪失了,估计把我卖了都赔不上人家的。所以我就用眼睛看,并且保持着距离。
在我正看得入神的时候,雨萌拍了拍我说:“班长,走吧。”
“哦,好。”
“你手里拎的什么啊?”我看见雨萌手上拿着东西,问道。
“是喝水的杯子,我觉得好看就买了。”雨萌说。
“哦,好贵吧。”我说。
“不贵啊,是店里面最便宜的了。”雨萌说。
“是吗?原来你也喜欢捡便宜啊。”我笑着说。
出了那家店,我们继续沿着马路走着,当看到中国移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手机快欠费了,没办法,这世界离了手机还怎么活啊,缴费才是硬道理。
我带着雨萌进了移动大厅,交了两百块钱话费就准备走,却看见雨萌踯躅在那里,像是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我问。
“班长,我们什么时候能用手机啊?”雨萌轻轻的问道。
“大概要到九十月份的样子吧。”我说。
“那现在用的话……”
“被发现的话你就可以一个月不用吃饭了。”我说。
“哦,那我们走吧。”
我扭身正准备走,但是又停住了,继而转过身来对雨萌说:“你有手机吗?”
“有,但是来的时候被队长没收了。”雨萌说。
“要不你先办张手机卡吧,手机暂时就别买了,正好我那还有一个,先给你用着,就算被收了也无妨。”
“谢谢班长。”雨萌笑着说,然后兴冲冲的跑去柜台。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这是由风险的,但是我就是这么做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雨萌说:“用手机可以,但是你得放聪明点,万一被其他班长发现你就说是我的,但是如果被队长发现了我时救不了你的,所以你只能偷偷用,而且越少人知道越好。”
雨萌用力点点头,并顺手把刚买的手机卡放进了衣服的内口袋里。
晚上我把手机和充电器给了雨萌,并告诉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充电最安全,以及平时把手机藏在什么地方最不易被人发现等等。我想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五 紫砂杯明天就要走了,晚上我把装满东西的迷彩包拎到图书室,至少这样不会妨碍到别人。我拿起书正准备看的时候,雨萌悄悄地从后门进了来。
“班长,你还看书呢?”
“恩,抓紧一切时间奋斗啊。”我说。“你怎么还不睡啊?又没吃饭?”
“不是的,班长,我想给你一样东西。”
我放下手里的书,看见雨萌手里的拿着一个盒子。
“这不是你买的杯子吗?”我说。
“嗯,送给你。”
“我有好多杯子的,你给我,我也不一定用的上啊。”
“班长,我是特意买给你的。”
“可是……”
“你是嫌我买的便宜货吧。”
“不是,我只是……”
“那就拿着嘛。”雨萌说着把装着杯子的盒子递给我。
我拗不过他,于是就接过了。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有两个杯子,是富光的紫砂杯。一个杯盖是土黄色,杯身紫色:另一个则是杯盖紫色,杯身是土黄色。正好一对,很漂亮。
“挑一个吧,班长。”雨萌说。
我看了良久,最终挑了那个杯身紫色的杯子。杯子摸上去特别的舒服,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冷艳的光,杯身上还用隶书写着紫砂两个字。其实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这杯子一点也不便宜,相对于我的那些杯子来说,我应该把它束之高阁了。
“谢谢你,雨萌。”说着我竟然用手去捏他的脸,他倒没有感觉不妥,还开心的冲着我笑。我知道其实我打一开始就喜欢上了雨萌,我之前的行动证明了这一切。而雨萌显然也不讨厌我,反而有些过于亲近了。但是我不能断定雨萌对我就是那种感情,所以我告诫自己,不可以。
我把捏他脸的那只手收了回来,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要不断的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一个月后我回来,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你。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
我和雨萌一起起身,关灯,离开图书室。就在灯被熄灭的那一刻,雨萌竟然一下子抱住了我,他那厚实的腰身就像避风港一样,特别让人有安全感。我没有反抗,也顺势搂住了雨萌,我能清楚的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当然还有我的。我们就这样彼此抱着,好一会儿才松开,雨萌吻了一下我,然后就跑开了。
六 暂别今天要去总队了,早上我打好背包,穿上制服,拎着迷彩包,跑到队部跟队长汇报了一下就准备去火车站了。队长即兴发表了一个小演讲,说的我还有点激动和感动了。
“小陈啊,去总队要好好复习,把握住机会,我们队就看你的了。路上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队长笑着说。
“是,一定不辜负队长的期望。”说完我敬了个礼。
“让你廖班长开车送你去车站吧。”队长说。
“嗯。”
我和廖班长一起下了楼,楼道里正好撞见正在打扫卫生的雨萌。
“班长,我来帮你拿东西。”说完就把我手上拎的迷彩包拿了过去。
“班长,你一定能考上的。”
“必须的嘛。”
“那我等你回来。”雨萌顿了一下,“请我吃饭。”
“嗯。”我不敢看雨萌,我怕四目相对时,我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来。
把行李放到车上后,我上了车,从倒车镜能看到雨萌不住的向我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廖班长是一直把我送上火车后才走的,临走前还不停地说着鼓励我的话,其实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的事,呵呵。
四个小时后,我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赶紧跳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回家。穿着制服,一路上老是有人看来看去,被人看的浑身不自在。因为事先没有和家里面说,所以老妈看到我后欣喜万分,还张罗着要去买菜。我说我马上还要去总队报道她才消停下来。随便吃了中午饭,像汇报工作一样说了部队的一些情况。
“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啊?”妈说。
“去了你也进不去。”我说。
“那你每天晚上都回来吗?”妈问。
“妈,部队不是我家开的,我说了不算。”我说。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妈又问。
“如果能回来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说。
“最好还是不要回来,抓紧时间复习吧。”妈一边说一边往一个塑料袋里装着水果,“要好好学哦,不懂的要问,知道吗?”
“是啦,我知道。”我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不装那么多水果,我怎么拎啊?”
“带着带着,多吃水果好。”
就这样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总队,签了到,进了分好的寝室,我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一共六个人,大家彼此认识了一下,奋斗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七 精神支柱一来就过五一劳动节,不过大家都是成天捧着书埋头苦看,没人想过节的事。我也不列外,每天早上五点不到就起来背书,晚上要求必须九点整熄灯,可我还是会躲在被窝里点着小灯看书。累的时候就看着那个紫砂杯发呆,脑子里就只有雨萌了,这是一天最幸福也是最糟糕的事。我开始会急切的想要回去,之后又会想他在队里面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又被老兵欺负。他是不是也在想我呢。就这样一直想,书都不看了。
正想着,忽然手机震动了,一看是雨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还不睡。
·班长,你在看书吗?··在呢,你怎么还不睡觉啊?··一会就睡,起来上厕所,顺便偷偷用手机。··是偷偷用手机,顺便上厕所吧。··呵呵。这都被你发现了。··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了。··这样啊。班长你在那里复习怎么呀?··很有气氛,大家都很卖命,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我还是很看好你,你一定能金榜题名的。··但愿吧。··一定会的,我等你回来。··好的。晚安。··你也早点睡吧。·放下手机,本来就准备睡觉了,但我一想起雨萌的那个本科学历,顿时压力感倍增了。我在想,人家就算两年退伍回家了,好歹还有个学士学位。我呢?高中!更何况这年头本科毕业生都难找工作,我一高中学历扫马路人家还嫌没经验呢。哎,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所以我决定继续看书。
之后天天都能收到雨萌发来的短信,时间大多是早上五点或晚上十一点的样子。有些天老长时间看不到来短信,就特别有一种等待的感觉。虽然很迫切,但是却从未主动发去过短信。我知道,如果我主动了,那就决堤了,一发不可收拾,我那书也就别看了。
离统考的日子一开始加上脚都算不过来,现在可好,不用掰手指头都能算出来了。我是考试油子。这是真的,光高考就考了三次,再加上那些各色各样的,千奇百怪的,巧立名目的,莫名其妙的考试,我也能算是个考场精英了,只不过没怎么出过成绩罢了。唯一让我自豪的竟然是当了五次枪手结果完胜,这应该是我个人考试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但是面对眼前这种决定人命运的考试,我还是有点虚。实在是输不起啊。所以说雨萌这个人以及他的本科学历,还有他每天发的短信几乎就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已经不能自主了。
可就在离考试还有四天的时候突然就没了他的短信了。我左盼右等仍是没有,打电话过去是关机,我猜多半是被人发现了,没收了。想到这,心头阵阵失落,还有不安,他会不会因为手机的事情被老兵欺负呢?要是被队长抓了该怎么办?
就这样我精神恍惚的混过去了三天,意外的是就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又收到了雨萌的短信。
·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要保持好心态哦。··你这几天怎么不发短信给我啊?··因为总队这几天在支队蹲点,所以不敢用。··哦,那你要注意点哦。··嗯,你早点睡吧。··你也是啊。·放下手机终于释然了,想着明天考完就可以回队了,不禁有些激动。为了调整好状态,那晚没有看书了,早早的睡了。
八 归队两天的考试总的来说还算顺利,但是看到了许多的猫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很不公平,但是又能怎样呢?我管不了。我只能竭尽全力自己去拼,考出自己的成绩。谁叫这是在部队呢。
考完后,大家收拾好东西都准备各回各队了,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望着灰沉的天空,雨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我没带伞,但是还是冲了出去,我知道我已经等不及要回去了。
回了家,换了湿透的衣服,拿了点东西就要走。
“现在都六点了,你回到队里都几点了啊?”妈说。
“不行,得按时归队,这是部队规定。”我说。
“也是。那现在去火车站能买到票吗?”妈问。
“肯定能。”我说。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说完我和妈一起离开了家,直奔火车站去了。
回去的火车票很好买,我和妈在军人候车室等着火车,外面还是滂沱大雨。
“考得怎么样啊?”妈问。
“还行吧。”我说。
“还行是什么意思啊?你有多大把握啊?”妈又问。
“我怎么知道啊,等分下来了再说。”我不耐烦的说。
“要不,让你爸去找找人。”妈试探着说。
“不要!”
我非常排斥听到那个字,他们已经离婚好几年了,对于他我真的不想再多提一个字了。在我的意识里,家人没有“爸”这个称谓。
“你就这倔脾气。”妈喃喃的说。
“是你遗传的。”我说。
“你……”
“车来了,我要走了。”我没等她说出那些话就拎着包走了。
妈把我送到火车车厢门口时还在不停唠叨着,无非就是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说。
“你上车,我一会就走。”妈就是不走。
“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哦,想吃就多吃点,想玩就出去玩玩,不要老想不开。”我说。
“我要你说,你进去吧,分数下来了记得给我告诉我哦。”妈说。
“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还下着雨呢。”
就这样,妈一直站在月台上,直到我坐的火车在她的视线里消失。我一直觉得妈好可怜,付出了那么多却换来了那么样的结果,我不知道他们那些年龄的人到底在想着什么。我想只有考上军校才是唯一让她慰藉的,所以当时我就决定如果第一年考不上,第二年我还要接着考。我目前所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又是四个小时,一路上迷迷糊糊,犹睡未睡的就到站了。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凉,我不禁用手蹭了蹭胳膊,然后伸了个懒腰,拎着东西出了车站。车站外到处停的都是接客的出租车,我随便招了一辆车就上去了。到队门口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岗哨肯定睡的跟死猪一样,所以我走到大门外的岗亭里面,从毯子底下摸了钥匙(这是我们队的机密),自己开了大门。
锁好了大门,看了看值班室那个睡的跟死猪似的岗哨,仔细一看竟然是雨萌。本想叫醒他的,但是看他睡的那么安详便又打消了那个念头。明天再说吧,我拎着东西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早晨五点五十就吹哨了,我本来是可以不起来的,毕竟夜里才回来。可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我实在是没法睡。更可恨的是那些鸟人看到我就跟看到外星人一样全凑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廖班长问。
“十二点哦。”我无力的说。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开车去接你啊。”小李嬉皮的说。
“滚一边去,我要睡觉。”我小吼了一下。
“听见没,人家陈队长发话了,你还不快滚。”小张说着还去推小李。
“张麻子。”我彻底坐起来了。
“到。”小张迅速立正,“队长有何吩咐?”
“我日你大爷。”我故作怒状。
“我大爷早就作古了。”
我跳下床,鞋也没穿就准备去揍小张。他见我正要起身一溜烟就跑了。其他人都站在旁边开心的笑着。
“刚考完,缓缓劲,你也别管训练的事,队长那边我去说,你继续睡吧。”没等我说话,他就去走廊吹出操哨了。哎,还是黄班长好。
我凑和的睡到了七点半,勉强算是睁开了眼睛,想来还是起床的好,毕竟是在部队,能睡过七点就该烧香拜佛了。
早饭已经没有了,也没有储备,而且队长也没起来,暂时不用去报告,所以揣了几个硬币就直奔旁边的超市去了。
“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陈班长?”超市的长发妹问。
“今天早上。”我打着哈欠说。
“什么陈班长啊,人家马上就是陈队长了哎。”超市的保洁阿姨。
“哪有啊!考不考的上还是个问号呢!”我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长发妹泡面和肉肠。
“谦虚。你们队人都说了,就等着你请吃饭了。”长发妹说。
“就知道吃。”
“那你还吃泡面干嘛?五块五。”
“给你。”说着我掏出口袋里的硬币给她。
“才五块哎,差五毛。”长发妹边说边伸出左手示意我补钱。
“没有,下次给你。”说完我拿着东西就走人了。
“小气鬼。”长发妹说着把五个硬币扔进了收银机。
其实不是我不想给,只是这家超市实在是太黑了,价格贵就不说了,还经常卖过期的东西。可是我们队旁边就这么一家超市,没得选。再加上部队生活苦闷,于是就跟这些似女非女的杠上了,一来二去也就熟成这样了。可恨的是队里面的那些长舌男,没事跟人家小MM聊就算了,还把一些不该说的话往外放,tnnd.我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打扫卫生,远远的就看见雨萌在擦车。我悄悄的走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右肩然后闪到他的左边,谁知他不吃这套,把头往左一扭直勾勾的盯着我。
看清了是我,雨萌觉得很意外,脸上原先的漫无表情有了笑容,忙问:“班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夜里十二点到的。”我说。
“那么晚,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困啊?”说着看着我手里的泡面,“你早上没吃啊?”
“雨萌,你瘦了。”我说,“变黑了好多。”
“有吗?呵呵,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崭新啊?”雨萌笑着问。
“雨萌,你在磨叽什么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车擦完啊?”小张指着雨萌吼道。
“是,马上就擦完了。”雨萌说完赶紧拿起抹布继续擦了起来。
“哎呀,陈队长,起来了啊?”小张又说。
“nnd.”说完我就一个箭步向他冲过去,打算着把早上的和现在的全补上。可是啊,好久没锻炼了,我实在是追不上他,所以也就作罢,去厨房吃泡面了。
“小陈回来了啊?”蒋大厨看到我说。
“恩,才回来。”我说。
“早上没吃啊?要不我给做一点吃的?”蒋大厨说。
“不用麻烦了,我买泡面了。”我晃了晃手里的泡面。
“哦,开水在那边。”大厨指了指开水机。
我拆开泡面,一边接水,一边问:“大厨啊,前几天总队来蹲点,我们队是不是又加餐了啊?”
“什么蹲点啊?”大厨不解的看着我。
“就前几天啊,总队来的人啊!”我又重复道。
“没有啊,总队没来人啊。”大厨肯定的说。
“没有?那雨萌……”我愣了一下。
“是不是总队那边的伙食很烂啊?想加餐想疯了吧!”大厨笑咯咯的说。
“没有,我只是问问。”我说。
“呵呵,你吃吧,我去买菜了。”大厨说完就出去了。
总队没有来,那雨萌为什么要骗我呢?想来这事情有些蹊跷,但我想肯定跟手机有关。
九 手机一整个上午,就从队长起来后开始,我完全失去了自由,他就在队部拼命的对着我讲他当年参加考试的那些事,以及他的奋斗史。我知道他是想开导我,无论考的好坏都要摆正心态,在分数下来之前仍要把作做好。可是他有些委婉的过火了。终于在滔滔不绝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我被释放了。这比考试复习还要头痛还要累。
午饭前我找到雨萌,他正和同年兵待在主副食库休息。我示意他过来。
“班长。”
“手机呢?”我开门见山的问。
“不在身上,班长……”雨萌说。
“在哪?”我又问。
“在寝室里。”雨萌答道。
“去,拿来。”我看着他说。
“班长,马上要开饭了……”
“到底在哪?”我怒了,我明明就是在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一二了,结果他还跟我兜圈圈。
雨萌愣住了,“在张班长那,那里。”说起话来明显在颤抖。
“TMD,又是他。”说完我就准备去找小张。
“班长,我求你了,别去找张班长。”雨萌一面拽住我一面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定赔你,你不要去找他行不行。”
“你怎么着你了,你就怕成这样,啊?”
雨萌不说话,我也没再说下去了。我准备中午吃过饭后再去找小张,把手机拿回来,至少在我面前他还不至于狂到什么地步。
我这人吃饭想来就慢,队里面都说我是人前吃到人后,我说这叫科学饮食,有利于胃吸收,可他们却不屑。不屑就不屑,我饭还是照样慢慢吃。今天又不例外,我最后一个吃完,新兵早就开始打扫厨房卫生了。我悠悠的走出厨房,刚想要走却听到有人在主副食库里嘀咕。
“雨萌真不应该偷偷的用手机,被收了不说,还被揍了一顿。”其中一个说道。
“那哪是揍啊,那是群殴好不好,三个打一个,能叫揍吗?”另一个说道。
“你小声点行不?”第三个人说道。
“这还不算,那小子手机被收后,大前天竟然跑去找张班长要,结果又被整了。”其中一个又说道。
“狗日的老兵,逼急了狗急也会跳墙。”
“就是。”
这是三个新兵的对话,我听的特别耳熟,好像第一年的时候我也说过类似的话,一点也不刺耳。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小张。
我在电视房找到的小张,两只腿都搁在桌上,一边拿着遥控器换台,另一边还在忙着吞云吐雾。
“手机呢?”我问。
“什么手机?”小张抬头看看我。
“少装了,快给我拿来。”我还算和气。
“你在说什么啊?”小张又说。
“再装!”我说。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张把腿从桌子上拿了下来。
“就是雨萌的那个。”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哦,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原来是我们陈队长是啊。”小张故意调侃我。
“谁让你去收的,啊?你是代表太阳,还是代表月亮啊?”我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我代表谁?我代表我自己!对,是我收的,怎么了?我就是收了。”小张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那手机是我的。”
“那你给雨萌干什么啊?干嘛对他那么好。呵,唱红脸是吧,黑脸全让其他兄弟唱了,你落了个正派的名分,就你好人是吧。”
“是谁第一年说,等新兵下来了绝对不欺负他们啊,啊?谁啊?”
“我告诉你,小陈,新兵就是皮贱,就是不自觉,你不压制他们,他们迟早会爬到你头上来的。”
“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特有上帝的感觉,啊?是不是要所有的新兵把你供着把你抬着,再对着你拜拜,感谢你老人家造化他们,再喊你一声祖宗,啊?我告诉你,别跟我说这些屁话,现在就把手机给我。”
“给你?哼,我直接交给队长行吧,你找队长要去。顺便我在告诉队长我是从雨萌那里收来的,你看如何?”
“cnm,张麻子,你狠是吧。”我气得说不上话来,“行,你去啊,去把手机交给队长。你TMD只要敢去,老子我就把你搞得不三不四的事情全部抖出来。”
小张一下子就没了嚣张的气焰,将手中的香烟仍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停了一会,他说:“行,给你。”说完径直走出了电视房。一分钟的光景他就拿着我的手机回来了。
“给你。”小张一脸的不快。我刚接过手机,你扭头就走。
“麻子。”我说。
“又怎么了?”小张停下来说。
“以后你整谁都行,我不管,但是我的人你离远点。”说完我推开他,走开了。
我觉得吧,当我说我要把小张的那些事情都抖出来的时候,特别不爷们。在我想来那个时候我应该和他激烈冲击,干一架才对。不过想来幸亏没有脑子发热,一时冲动,不然受个处分,我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就算不受处分,给领导留下坏印象也是不好的。
十 初夜手机是弄回来了,但是我跟小张等于是彻底决裂了,谁都不想搞成这样,但是……
雨萌因为这件事之后老是躲着我,看到我说声班长好就绕着走开了。我实在是理解不了,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本来夜岗只要一个人就行了,后来因为地方上发生了一些恶性事件,所以临时变动,改成双人单岗制。站岗这伙计,呵呵,没人愿意干的,只有第一年新兵的时候为了逃避干活和训练才会渴望着站岗。所以像午休时间,夜岗,双休日这些特殊时段的岗基本上就被新兵给包了。至于双人单岗,就是两个人,但是要求的是一个老兵一个新兵,而这种模式下,通常都是老兵睡在值班室的床上,而新兵趴在桌子上,还不敢睡熟,相当痛苦。
那一周的岗哨表排的无比杂乱,相比我排的岗表那是没法比了。凑上去看看,呵,好岗啊,周五的夜岗,和一个新兵。(解释一下周五的夜岗为什么那么好:因为周五的夜岗是从晚上十点开始到周六早上六点结束的,如果不是周六,早上不仅要交接还要出操,但如果是周六就不需要了,休息嘛,不用出操了而且也不用六点起来,可以一直睡到七点的。)我正准备暗自窃喜,却发现雨萌站的是周日的夜岗,和小李,那是最痛苦的,不用我解释了吧,星期一!我是不可能把我的岗换给雨萌,因为必须是一个新兵搭一个老兵。所以我决定跟小李换岗。
我是在训练场上找到的小李,我很恶心的说了一句:“李班长,最近又变帅了啊!”
“什么话啊,我李某某一直就很帅,好吧。”小李不要脸的说。
“那是那是,我们李班长,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部队精英,业务骨干……”
“说吧,什么事?”他挺有自知之明的。
“换岗!我周五的。”我谄媚的笑着。
“不是吧,那么好的岗你跟我换。”小李有些意外。
“我周五晚上有事。”我说。
“真的换?”小李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哦。”
“行,别反悔哦。”小李警惕的说道。
“难道还要我写保证书?”
“不要不要,开玩笑的,我们陈队长要换,就是周日换周五我也愿意啊。”小李又开始嬉皮了。
“这是你说的哦,不要反悔。”说完我就笑咯咯的走了。
“不是,我随便说说的,你千万别当真啊。”小李在我背后说。
我一直是一个说话很没水平的人,逮到什么说什么,不怎么会委婉,而且也不喜欢别人在和我说话的时委婉。但是对于雨萌,我在说话时是不是应该尽量委婉一点,也就是温柔一点呢?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还是应该改改的好。
虽然九点五十才接岗,但周日晚上我早早的把毯子和枕头报到了值班室,然后就去了超市。这是习惯,站岗不买东西吃是不可能的,不符合我们部队约定俗成的规定。其实是人都知道这样的饮食习惯不好,但大家都义无反顾的照做不顾。
但我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去时,雨萌已经在值班室里面坐定了。我锁好大门,进了值班室。床铺好了,蚊香也点起来了,插线板上插了七八个插头,桌子上杂志,报纸齐全。
“班长,怎么……”雨萌有些惊讶。
“怎么是我?”我故意问。“我跟你李班长换了。”
“换了?”雨萌一下子站了起来,“那床上的毯子和枕头……”说着往床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床上的毯子和枕头,问:“那是小李的?”
“嗯,是我抱下来的。”雨萌说。
“那我的呢?”我问。
“被亚运抱上去了。”雨萌犹豫的说,“他只说找毯子和枕头,也没说谁的,所以就……”
“就拿了我的。”我说,“雨萌,你……”我知道我要暴躁了,但是我告诉自己要淡定,于是说:“没事,我去和你李班长换过来。”
“还是让我去吧,说不定,”雨萌顿了顿,“不在李班长那里呢”。说完雨萌抱起毯子和枕头就出去了。
这就是典型的受过“磨练”的新兵们干的,我不禁笑了笑。很快雨萌就回来,手里抱着我的毯子和枕头。
“是在你陈班长那儿吧!”我说。
“恩,他睡在你的毯子上呢。”雨萌有点想笑。
“他说什么了?”我断定那狗日子肯定说了什么。
“他说。”雨萌看看我,欲言又止。
“快说啊。”
“他说,说那是你打飞机用的,他要再去洗一次澡。”雨萌忍着笑说。
Nnd,就知道会是这样,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看着雨萌有些开心的样子,问:“笑什么,啊?你不是不理我了吗?看到我就躲,今天晚上我看你躲哪去。”
雨萌不说话,背对着我铺床去了。我走到床尾,坐下,看着他良久,问:“你就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雨萌站在床头依旧不说话,要是平时我估计就没水准了,但是我保证要淡定。
“坐下吧。”我指了指床。
雨萌就是不坐。我见状,就用手去拉他,没想到他竟然甩开了。我愣住了,忙问:“怎么了?”
雨萌不看我。
“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是手机的事吗?我已经要回来了,姓张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雨萌还是不说话。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是我得罪你了,还是我惹着你了,你看着烦还是怎么着啊?”
雨萌就像个木头似的呆站在那。
“我求你了,雨萌,你就说句话吧。”我很少对人说“求”这个字。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雨萌轻轻的说,“为什么?”
我一时语塞,没有回答。
“他们都说我找到靠山了,有人罩着,连手机都用上了,不把他们老兵放在眼里。还说我不懂规矩,要教教我。”雨萌平静的说。
我觉得很震撼,我震撼的不是雨萌说的那些话,而是雨萌在说这些的时候竟然如此平静,就像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样。
“是张麻子吗?”我问。
雨萌点点头。
“他打你了?”我又问。
雨萌看着我。
“还是三个人,对吧?”我继续说。
雨萌显得有些惊讶。
“放心好了,我不会去找小张的,免得他又说你不懂规矩了。”
雨萌抿了抿嘴唇。我拉雨萌坐下,这次他没有甩开。
“那个手机被收了,你后来怎么又跑去找他要啊?你秀逗吧。”我说。
“可你都要考试了,我想给你打气。”
“谁要你打气啊?我有实力在我这不是衣锦还乡了嘛。”我说这话时明显有些虚。
雨萌撇了撇嘴。
“你去找他要手机,是怎么跟他说的啊?”我问。
“我说我弟弟要高考了,我要发短信给他加加油。”雨萌说。
“你弟弟?我成你弟弟了?”我瞪大了眼睛。
“不是吗?我比你大哎。”雨萌理直气壮的说。
“告诉你,小子,在部队,大小不是按年龄算的,你的明白。”
“那我怎么跟他说啊,难道说是哥哥?姐姐?妹妹?哥哥是不可能的,我都大学毕业了,难道还有个准备高考的哥哥?”
“也是哦。那,为什么是三个人打你啊?”
“一开始是张班长一个人,因为我回了一拳,所以……”
“活该被打,那个时候你能反抗吗?你也不动动脑子,还本科毕业呢,就会点理论。”
雨萌不说话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那个,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嘛,是吧。”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体验生活的嘛。”雨萌说。
“那现在后不后悔啊?”我第三次问。
“不后悔。”雨萌毫不犹豫的说。
“好吧,那你继续体验生活吧。”我第三次说。
我边说边去脱雨萌的上衣。
“班长。”雨萌抓着我的手说道。
“打人不打脸,三个人的拳头都打在身上,你不痛吗?”说完我甩开雨萌的手,强行脱了他的上衣。身上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轻轻碰一下伤处雨萌的肌肉就用力痉挛一下。
“涂药了吗?”我问。
“不痛。”
“你当我智障啊,我第一年又不是没被打过。”说着我用手指头就准备去戳雨萌的伤处。
雨萌赶紧往后一缩,说:“很疼的哎。”
“你还知道疼,怎么不涂药啊?”我问。
“我不知道该涂什么药,去医务室了,但是只有紫药水,可是我这也没有烂,应该没用的。”雨萌说的头头是道。
“云南白药呢?”我问。
“白药?干什么的啊?”雨萌显然不知道。
“你算白活了,这么著名的跌打损伤的药就是特别为你研制的,你竟然不知道。”说完我就站了起来,出了值班室,去医务室拿云南白药。
很快就回来了,我进了值班室,对着雨萌摇了摇手上的云南白药喷雾剂,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云南白药。”说完我就对着雨萌身上一阵狂喷。
“啊,啊,好痛啊。”雨萌叫道。
“这就叫见效,立竿见影。你懂啥。”我得意的说。
雨萌一面扭曲着身体一面用嘴吹身上的药。
我放下手中的喷雾剂,随手关了灯。走到床边,顺势躺在床上。
“班长,你睡吧,我趴桌上就行了。”说完雨萌准备起身。
我拽住雨萌,说:“这个床不小,我量过了,2米乘以1米5.”
看雨萌在那里无动于衷,我右手拽他的友胳膊,左手抱他的左胳膊,一下子就揽到了床上。
“雨萌,你真的瘦了,瘦了好多。”我说。
“他们都这么说。不过,我觉得你好像变胖了。”
“是吗?他们好像没这么说啊。”其实我是真的变胖了,想想第一年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六块腹肌,现在已经全是肥肉了,我那个恨啊。
正想着,雨萌竟然用手捏我的肚子。
“欠揍了是吧。”我狠狠的说。
“好多肉哦。”雨萌呵呵说。
“想当年,我全身肌肉,风光无限的时候你还在家情窦初开呢。”
“是吗?其实我觉得你现在也很风光啊。”
“那是,是金子到哪都发光的。”
“好肥的金子哦。”雨萌咯咯的笑着,“那以后我就叫你肉肉吧。”
“你很狂哎,臭小子,一开始还叫陈班长,后来就叫班长了,再后来就什么也不叫了,现在可以啊,肉肉,是该教教你规矩了。”说着,我一个翻身压在了雨萌身上。
“不过你变了。”我说。
“哪里啊?”雨萌问。
“变坚强了。”
雨萌没有说话,反而开始抽噎了。靠,又触到点上了,每次都是这样,我嘴真欠。
“雨萌,我……”
话没说完,就感觉雨萌的嘴吻住了我,两只手还不停的在我背上摩挲。从来没有过如此的亲近一个人,肌肤贴着肌肤,四条腿交叉着,摩擦着,颤抖着,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全身炽热。
我们一边激烈的吻着,一边相互脱着衣服,我怕压到雨萌的伤处弄疼他,索性翻了个身换了个位置。雨萌贪婪的吮吸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两只手就在雨萌的头上摆弄着,只可惜头发太短。突然,全身像触了电一样,一下子酥软了,雨萌正在舔我的JJ,弄得我欲罢不能,欲火焚身。我坐起来,又将雨萌压在身下,正准备挺进,雨萌突然说:“有,有那个吗?”
“我哪有啊?我又不那个!”我说。
“那哪里有啊?”雨萌小声问。
“都这么晚了,去哪弄啊?”我说。
“可是不会得……”雨萌又说。
“你有病吗?”我问。
“怎么可能,我要是有还能当兵吗?”雨萌回答道。
“你担心我啊,我还是处男哎。”我说。
“我也是啊。”雨萌不好意思的说。
“那不就行了。”我又说。
“会不会很痛啊?”雨萌问。
“我会轻点啦。”说完我就不由分说就挺进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雨萌舔过的原因,感觉还比较顺利。不过因为是第一次,还是摸索了很长时间,倒是苦了雨萌。就这样一直断断续续的,过了好长时间才射,还有我是射在毯子上的。
“舒服吧。”我皮厚的问。
“我插你试试,那么粗鲁。”
“对不起哦,萌萌,下次一定轻点。”我一边说一边抱着他的脸就亲。
雨萌轻轻推开我,说道:“还有下次?肉肉,你太贪了吧,我不要。”
“你又叫我肉肉!”我小吼到。
“不愿意吗?”雨萌问。
“嫌我肉多是吧,行,我会练回我的肌肉给你看的。”
“好啊,我拭目以待,肉肉。”雨萌呵呵的笑着,“不过这毯子果然是用来打飞机的哎。”
“小子,你很狂,不治你不行了是吧。”说完我又把雨萌按倒在身下,之后又是一阵狂吻,耳鬓厮磨一阵后,雨萌说:“睡觉吧,明天周一哎,还有好多事情的。”
“恩,那就赶紧睡吧。”说完我搂着雨萌,沉沉的睡了。
十一 距离早上起来的时候,雨萌已经不在身边了,值班室里干净的难以想象,雨萌肯定很早就起来了。好不容易坐起来,感觉腰酸酸的,看来是玩的太猛了点。靠,才玩几下就成这样了,我不禁暗暗嘲笑自己。我挺了挺脊背,伸了个懒腰,穿上衣服,收拾好毯子和枕头就准备回寝室了。
“小陈啊,那么早就起来了啊?”原来是黄班长。
“还早?几点了啊?”我问黄班长。
“六点半。”黄班长说。
“不是吧,已经出过操了?”我又问。
“难道整个队还要等你起来再出操吗?”黄班长说。
“那你还说我起来的早。”我揶揄的看着他。
“呵呵,这是你考完试回来起得最早的一次了。”黄班长乐着说。
“是啦是啦,被你发现了,你好伟大哦。来,亲一个。”说着我就把脸伸过去亲他。
“走开,你洗脸了吗?”黄班长一手掌把我油腻腻的脸推开。
“好像没有,要不你等我?”我无耻的说。
“死一边去,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黄班长一边说一边对着警容镜整理自己的着装。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我好奇的问。
“我喜欢胸部摸起来有手感的,干起来爽的,愿意和我结婚的,还有要能给我生儿子的。”黄班长说的头头是道。
“那还是男人吗?”我斜视他。
“你说呢?”他神经质的咯咯的笑着。
“靠,鄙视你。”正说着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黄班长,你今天站岗吗?”
“嗯嗯,一天。”说着扎上了外腰带,扣上了帽子。
“靠,连骨干都要站岗。但是那些鸟人怎么办?你不去带训练,谁还会自觉啊?”我问。
“我又不能分身,再说领导都不担心,我担心个啥。我总不能跟他们说,因为我要带训练所以不能站岗吧!”黄班长说得很有道理。
“那不爽死他们了!”我说。
“要不,小陈,你去带他们吧。”黄班长说。
“我!好了吧,他们有几个会鸟我的啊?”我忿忿的说。
“我说的是新兵,老兵就那样了,还训个啥啊?”黄班长说。
“怎么不叫麻子上呢?”我又问,“他带训练不是杠杠的嘛?”
“他不行,方法太极端,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再说你差不多也考上军校了,以后出来也得干这一行,现在正好锻炼锻炼,你说是吧。”黄班长说的非常以及无比有理。
“能行吗?”我有些心虚。
“谁都会有第一次,跨过去了就成功了,这个道理你个未来队长会想不明白?”黄班长显然是在激我。
“好,我干,不就是带训练嘛,正好我也好久没练了。”说完我头一甩,拿着毯子和枕头就准备走。
“哨子哨子,给你哨子。”黄班长把他的御用哨子就这样给了我。这可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啊,今天我陈肉肉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哈哈哈,好激动啊,我止不住内心的狂喜。嗯?陈肉肉?nnd,我是怎么了,竟然真认了雨萌起的那个绰号。
我一边想着一边大步飞上二楼,却在拐角处看见雨萌在打扫卫生。当他看到我时,放下了手中的拖把,喊了一声:“班长好。”然后眼睛就看向了别的地方。
“嗯。”我应道,然后就灰溜溜的跑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有些尴尬。刚刚四目相对时,那种明显的逃避感让我很是不安。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一时冲动的结果?搞得彼此都无法坦诚相对了。
早上训练之前,我跟雨萌多少次擦肩而过,但都是重复着“班长好”“嗯”这样的陌生对白。我开始变得无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到了训练的时间了。我下了楼,站在操场上,吹了两声哨,然后吼了一声:“训练。”
第一次吹哨,我得承认,吹哨是有技巧的,至少我的耳朵已经被震得耳鸣了。我怎么不会想到,这么小的东西竟会发出如此大的声音。
听到哨声后,全队人按班站好队,我本来想按正规流程来请示报告的,但是我们好像从来就没弄过,所以干脆作罢。
“各班清点人数。”我下了命令。
“一班到齐。”
“二班一名岗哨,一名加油。”
“三班一名采购。”
“四班一名岗哨。”
这就算清点完毕了。
“稍息,立正。向右 转。跑步走。”四个连续的口令后就带着他们绕着操场跑了三圈,这是惯例了。
跑完步是训练前的准备运动,活动后再集合一下。
“向右看 齐。向前 看。稍息。今天的训练安排,老兵由廖班长组织一下,新兵由我来组织。带开训练!”
老兵是最喜欢这样的,因为没人管他们了。新兵也喜欢这样的,因为没有老兵和他们一起,就没有人压迫恐吓他们了,更不会被老兵吊在单杠上或者趴在地上做一早上的俯卧撑了。
“陈队长,要不要我来打杂啊?”小李看着我灿烂的笑着问。
“哪凉快哪待着去。”我说。
“是,陈队长。”小李挺直了身子说,说完一转身就乐呵着跑开了。
我把新兵带到离老兵比较远的地方,这样至少我不会看见他们对我的指手画脚,不至于抹杀了我仅存的一点点的信心。
与其说新兵站的笔直笔直的是因为怕我,不如说是尊重我。我很清楚,我曾经跟他们说过,人与人是将心比心的,大家彼此相互尊重,我对你好希望得到的是你也对我好。我不想搞等级观念,但前提是不要触犯了我的原则,否则……我这人脾气是有点暴躁,但我不至于一开始就大吼大叫。
“我也不多说了,第一项练板障,我和大家一起练,在我没说停这个字的时候,必须一个接一个的上,明白吗?”
“明白。”新兵齐喊,超级震撼。
就这样开始了,板障不高,就两米,除了那个小胖子翻不过去,其他的新兵都能翻过去。虽然我长胖了,但是第一年不是白练的,翻板障我是可以的。雨萌虽是一介书生,但是训练起来也是挺有感觉的,可能是之前被老兵练出来的吧。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就练了十轮我就喊停了,要是黄班长没有二十轮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走到小胖跟前,说:“让你久等了。”
小胖被我突然的一句话弄的有些不解。
我接着说:“我知道,你一直不减肥是因为要等我回来和我一起减,对吧。那,现在我回来了,你看……”
这话倒是引得其他新兵开心地笑了起来,哼哼,达到目的了我。
“刚才谁笑了啊?”我问,不过没人说话。
“打报告!”我板起脸来。
然后就是起伏连绵不断的报告声,看来他们都笑了。
“谁让你们笑的啊?喜欢笑是吧,全部趴下俯卧撑。”我说。
然后新兵全都趴下了,嘿嘿,玩点高级的了。
“我喊一趴下,喊二起来,明白吗?”
“明白。”群吼。
呵呵,我是不是很坏,不过部队都这样,我玩的其实是最低级的了。喊了二十个我就作罢了,然后再一人做五十个,打报告就可以起来。没想小胖竟然像啄米一样,光头动,*不动的那种,呼哧呼哧五十下就准备打报告。我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看着他,说:“我说胖啊,你在干嘛呢?日地吗?地很硬的,你悠着点,弄坏了我赔不起的。”本来就有些撑不住的小胖,被我这样一说彻底趴下了。幸好我不是张麻子,不然我估计小胖今天……
“刚刚练完手臂,现在练练腿,25米折返跑,两人一组,谁最后一个一百个俯卧撑。”我数着人数,十一个新兵,一个站岗,一个采购,就是九个,好像是单数啊,看来我也得上了新兵的训练情况我也不了解,所以我让他们自由配对,结果雨萌落了单,我于是就和雨萌一组了。就这样像游戏一样,训练开始了,前面是两个人穷追不舍,旁边是八个人喊着加油。气氛还是很好的,轮到我和雨萌时,我竟然有些紧张,一个新兵喊着:“各就各位。预备。跑。”……
哎,我输了,三公里,五公里我是不在话下的,但折返跑这东西我是真不行。有言在先啊,没办法,我和另外四个人一起趴下做俯卧撑。其他赢了的四个人都在一个一个仔细的数着,而雨萌呢,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
之后又练了几项专业技能,中间集体休息了两次,算着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训练结束,我决定带他们去跑环城马路。可能是输给雨萌刺激了我,我不确定我一定能跑过雨萌,但是不跑怎么知道呢。
我跟队长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新兵出去跑环城马路了,在跑之前我说的很明白,后三个回来的绕着队里面的操场蛙跳三圈!于是又一个游戏开始了。环城马路当然是椭圆形的,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五公里。新兵们虽然有怨言,但是谁也不敢说什么,也就硬着头皮开始跑了。一开始雨萌跑的很快,把我落了一百米的样子。我想可能是好久没跑的缘故吧,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在新兵面前败下阵来,至少是在雨萌面前。
一路上没几个行人,路的两旁是栽的一排又一排整整齐齐的行道树,偶尔一辆车从身边飞驰而过,还好心的减缓了速度。环境是非常不错,但是我们是不能停下来的。跑到一半的时候四个新兵已经被我甩在身后了,我还不时回头用手比划着“三”这个数字,时刻提醒他们别忘了蛙跳的事情。只是回过头来,却发现雨萌竟然一直和我保持着大约一百米的距离,而且是跑在最前头的。
我一边跑一边算,五公里一半就是2.5公里,等再跑个一公里看看他是不是还那么牛,如果是的话我就没有超的可能了。
大概过了六分钟的样子,雨萌明显慢下来了,我暗自窃喜,一个加速迎头赶上了。我和雨萌并肩跑着,在差不多还有五百米的样子,我喘着粗气说:“看谁先到队里面。”说完我就超了雨萌,头也不回的向前奔着。那时的呼吸已经不能用急促来形容了,我敢肯定那时一旦我停下来的话,估计连走都困难了。
就这样一直坚持着,暗暗的和雨萌叫着劲。终于看到了我们队的大门,我不敢回头看,生怕雨萌超了上来。
我前脚踏进了大门,雨萌后脚就跟了进来,我们可以说是同时到的。我两腿半蹲,两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扭头看了看雨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子,你,可以啊,挺能跑的。”
雨萌没理我,跌跌撞撞的向着花坛跑去,我见状也跟了过去,只见雨萌蹲在花坛边不住的呕着,可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我赶紧去厨房拿了水来给他。他勉强喝了几口,漱了漱口又把水吐了。顿了一会他说:“真想不到,你那么长时间没跑了还那么厉害。”
“那是,想当年我可是三公里不超十一分钟的,现在是不行了,但是对付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我飘飘然的说着。
“我输了。”雨萌说,说着两手撑着腿准备起来,结果没稳住差点又跌倒了,我从他前面一把把他抱着,他看着我没有回避。然后竟自顾自的笑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就在那一直笑着,傻傻的。
“陈班长,蛙跳完了,我们可以休息了吗?”三个人半蹲在我身边问。
晕,我竟然把他们给忘掉了,于是说:“赶紧走走,去压压腿,不要坐,更不要喝水,知道吗?”三个人点点头,慢慢的走开了。
我扶着雨萌进了值班室,问:“还想吐吗?”
雨萌摇摇头,然后说:“但是胃有点难受。”
值班室没有人,黄班长肯定去吃饭了,于是我伸手就去帮雨萌揉肚子。雨萌估计是累得不行了,也没有说什么。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我赶紧把放在雨萌肚子上的手缩了回来。
“班长好。”雨萌赶紧说道。
我回头一看是黄班长。
“在干嘛呢?”黄班长斜着眼看着我。
“刚跑完步,雨萌老是想吐,说胃难受。”我忙说。
“没事的,一会就好了,很正常,说明尽全力跑了。这次挺过来了,下次跑过步就不会这样了。”黄班长一面看着雨萌,一面很专业的说着。
“你吃过饭了?”我赶紧岔开话题。
“嗯,赶快吹哨开饭吧。”
我这才想起来哨子在我身上呢,于是和雨萌出了值班室,直奔厨房。
我吹了两声哨,吼道:“开饭。”
十二意外就这样我和雨萌就这样天天恋在一起,训练在一起,洗澡也一起,就连站岗也是买通排岗表的班长和雨萌,反正就是花通心思时刻和雨萌待在一起。当然这样也会被别人闲话和笑话只是我们做的也很谨慎,大家最多也就是随便说说,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尽管如此还是会抑制不住冲动,在值班室里云雨一番。雨萌也不在总在做小受,有时也反串小攻。我觉得哦,还是小攻好,我实在不愿做小受,一点都不爽。所以当我想到那种感觉我就不强迫雨萌做小受了,毕竟还是心痛啊。所以大多时候还是缠绵和激吻,一来安全,二来省事 说起意外,还得说说小张,前面也提到过这个人,不过这是个什么人你也大概能想像到了。毕竟是童年兵,我不好说他什么,也因为雨萌的事我们早就翻脸了。但是在部队就是这样,虽然不和虽然也打,但是真到关键时刻还是会出手相助,拉人一把。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简单的说是欺负新兵,严重的说是打骂体罚,摧残新兵的精神健康,反正就是很严重。而小张犯的就是这事。其实要是平时这事最多就是警告一下结束了,可是他运气不好,他欺负的那个新兵来头挺大,被欺负后越级告状到了总队,总队都奈何不了,下面的支队就更奈何不了了,也就更别说大中队了。这事就是这样闹大的,本来我是不想参伙的,但是雨萌的一句话改变了我原来的想法。那天站晚岗,雨萌一面拨弄着我的**一面和我说着小张的事,问我是怎么想的。我说:“那是他咎由自取,活该。‘雨萌问:”那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我说:“我不想管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雨萌说:”可是他是你同年兵啊,如果不帮他,可能就要背处分了。’‘你不恨他吗?’我诧异的问。
雨萌顿了一下说:“恨,但是那是他和我之间的事,跟你和他之间不构成任何关系。‘雨萌接着说:”’要不是因为我,你和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是你共患难的兄弟,处分是一辈子的事情,回到地方就算毁了,你说呢。‘’‘’我要是你,我就坚决不帮他,但是给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不帮反倒是我的不对了。‘’‘我是知道你能帮上忙才这么说的。’‘’也许吧,我尽量。‘’你人真好。‘’是吗,那我们还是那个吧。我上你下怎么样?‘’‘我不要……’没等他说完我就用嘴断了他的后话。舌吻肯定不同于普通的接吻,除了交换口水,那种电流的感觉通遍全身。不过那次是我做的小受,虽然有点痛,但是雨萌不停地摩挲着我的敏感部位,整个过程几乎就忘了疼痛,沉浸在高潮之中。
小张的事我真的插手了,他说他死也没想到我会帮忙。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就是个上帝,所以我对他说:“我是在帮你没错,但是我不确定一定就能帮上忙,所以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希望,有别的途径你自己还得把握。‘’‘这我知道,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啊?’‘’先写份检讨,必须手写,深刻一点的。‘’‘检讨我最在行了,随便写写的。还要什么啊?’‘’‘态度一定要好,把你那架子放放,还有你那臭脾气。’‘’是,陈队长。‘’‘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贫,还有以后别队长队长的叫,领导能没有意见吗?还有平时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耍你的个性,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说完之后甩下小张愣愣的站着,走了。说着的,如果他平时低调一点,老实一点,不跟领导顶撞,不至于会落成现在这份天地。我一面帮着他作队里的工作,一面去找总队的人。但是毕竟我的能力有限,所以我决定去找那个人,虽然我不想找他,我也不想叫他‘爸’。当我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随即就答应了。他说他很高兴我能打电话给他,我说我只是找你帮忙而已。他没说什么了,只说事情搞定后给我电话。挂了电话后我想了很久,觉得很无奈,我其实一直活在他的光环之下,一直被保护着,可我不想一直这样,我想挣脱,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但是事情总不是我想的那样,与愿违啊。
其实小张自那件事后就安分了许多,成天也不见他聒躁了,但兴许也是怕了,毕竟这事玩笑不得,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无能为力。他也紧张,他也后怕,他说如果搞不定年底就退伍了,他不想退伍。实话说,小张也算是个骨干了,至少训练上是没的说,每次比武必上,成绩也总是前三甲,按道理领导不会不赏识。只是败在他那性格,没有人说过喜欢的。部队就是这样,玩个性的通通死无葬身之地。他偏偏不懂这个理。我总是怂恿他去主动和领导套近乎,打好关系,必要时表示表示也是没坏处的。可能你会觉得我特世俗特倒胃口特丑陋,但是盏子不只是天涯里的一个虚拟名,盏子在现实中要不断的噌光自己,让人发现,物尽其用。
事情最终还是解决了,小张不停的感恩戴德,我们之间就这样恢复到了原来的关系。
十三 通知到此一算,已经七月下旬了,我每日苦等的成绩终于下来了。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分数,不是太好也不会太差,凑和说来混个中等偏上吧。其实我心里明白,我已经考上了,但是我谁也不说,因为不到最后一刻通知下来,谁都不敢打包票。可是通知还要熬到八月才能知道,因此弄得整个队里都焦躁起来。
我给老妈挂了个电话,报告了分数,她表示担心。她问我要不要让他去帮我找找人,以保险起见。我随即打消了她的念头。一路当兵过来都是他在插手,我都被他安排的好好的,没受多少罪是真的,但我不想再受他的操控,我要挣脱他给的无形的束缚。
在等通知的那段日子里我和雨萌很少提未来的事,没有打算没有憧憬,有的只是眼前的一时快乐。有意无意的说到类似的我们都是非常共鸣的岔开。知道通知出来的那天。通讯员亚运在大门口一直等着我跑步回来,当我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开始冲着我喊了。我当时已经跑得两小腿发软,听着他说我考上了就显得更加无力了。我一面对着他说知道了,一面被他拖着上了楼去了通讯室。看着摆在桌上的通知书和总队的通知命令,捧在手里不住的发呆,像是在做梦一样。一群人全部团在了小小的通讯室,七嘴八舌的聒躁着,无非说的就是那些话,我权当好话一筐子全收下了。吃过晚饭,队长把我叫到队部说了很多很多。彼此间就像好友谈话一样,特别舒畅心情。他说他很高兴,我没有让他失望。他还说让我自己放松放松,请几天假回家一趟得了。被他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想回家了,所以后来就请了五天的假回家去了。
老妈自是很高兴,张罗着一家人出去吃饭。而我又联系了以前的同学和好友,所以那五天就在不停的赶场和应酬中度过了。回到队后,也没几天了,趁着个清爽的雨夜,小张搞了几箱啤酒,于是我们同年兵聚在一块就喝开了。可是我喝啤酒真的不行,三瓶下肚就完蛋了,那个天旋地转的晕吧,于是我就歪在椅子上听他们胡侃,尽是些芝麻烂事,还说的津津乐道,我一开始还笑的挺开心的,后来就开始小声的呜咽了。我搂着小张的腰,我说我舍不得,舍不得很多东西。一干人都在旁边劝着我别哭,可我就是停不下来,眼泪像放了闸的水,一发不可收拾了。过了良久,我不哭了,小张一面招呼着让其他人都上去了,一面跟某个人说着话,之后他竟然也走了。
只感觉有人来扶我,睁眼一看竟然是雨萌,我一边拉他坐下,一边还拿起桌上的空瓶让他喝酒。他以为我醉了,硬是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我踉跄的被他搀着走出了厨房上了楼,不知怎么的我非要去图书室,他熬不过我,也跟着进去了。我找到那张我常坐的椅子,坐了上去,一句话也不说,闭着眼睛。雨萌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会儿他像自言自语一样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我不是Gay,我不是有意骗你,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就特别的好,特别的安全,我不自觉的就做了那些事情。你人很好,从一开始就是,你一直问我当兵后不后悔,其实我想说后悔,但是又怕你失望,所以总是咬紧牙关说不后悔。你问我为什么,其实我想说是因为你,但是我又说不出口。你每次都能一语把我点破,让我感觉就像被扒光衣服赤裸裸的现在你的面前一样,在你面前我永远也藏不住秘密。我虽然不是Gay但是不表示我不可以爱你,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至少很快乐。‘’一直到你离开。好吗?‘雨萌望着我问。
我装醉没有回答。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说完又把我搀了起来,送回了寝室。
其实我就是有点晕,我没有醉,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清楚的听到了,只是我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那一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十四 离别真的要走了,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突然间的失落感异常强烈。一开始我的确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真是要离开了,却又舍不得了。我的内心开始纠结,我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我会好几天不吃饭,我会对谁也不理不睬的,完全的封闭自己,完全与外界隔阂开。尽管如此也没有谁说我,他们的眼神和举动告诉我,他们理解那样的心情。
记忆中的八月不应该那么燥热的,我只知道那个八月我每天都要吃掉一个以上的冰镇西瓜。一刀劈开,拿着勺子就开工了,吃完了一半再吃另一半。这是唯一能让我稍稍平静心情的美好时刻。看着其他人在操场上**的挥汗如雨,我只感觉羡慕,我会呆呆的蹲在一边静静的看,但是绝对不参加。
雨萌每次看到我,总是欲言又止,然后就匆匆的擦身而过了。我想既然大家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该结束的就让它结束吧。我把雨萌定位为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在碌碌人流中我们默契的驻足回眸,然后又各自赶路了。
离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最后的那些日子,我几乎就是全身心的泡在了酒缸里。和领导觥筹交错一番,又要接着和兄弟们开怀畅饮,喝完就吐,吐完再喝。即使是白天我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走的那一天才宣告结束。
走的那天,早早的就起来了,扎好腰带,戴上帽子,背起打好的背包,拎上迷彩包,慢慢的从寝室出来下到一楼,大家都在那等我了。整齐的队列,不失庄严,他们都在等着我。我放下迷彩包,从队尾挨个和他们每个人敬礼握手,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甚至都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还好这时队长帮我打了圆场,他说:“小陈在我们队里面的工作表现一直以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是领导的得利助手,也是我们大家的知心好友友。这次考学成功也是他自己把握机会,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取得的。不仅为他个人争了光,也为我们队争了光。今天他就要踏上北上的求学之路了,我们在此为你送行,预祝你学业有成,在今后的工作大展鲲鹏之志。”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阵鼓掌声,我激动的无话可说,只是不住的点头。时间赶的紧,在队长的催促下我上了那辆只有大队长才能坐的行政车,望着不断倒退的熟悉的场景,他们还在不住的朝我招手,直到熟悉的一切消失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开车送我的还是廖班长,还有小张。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很快就到了火车站。下了车我突然想起第一年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气派的火车站与落后的城区形成的鲜明对比让我很是郁闷不解。就像奔放的我与束缚的环境一样很是不和谐。对于我来说,一年半前这里是我踏入军营的起点,而此刻,我北上求学,从这里离开,却还是起点。我已经无法将这座小城忘却了。
在候车室没待到几分钟火车就来了,我们三人朝着列车走去。廖班长和一路说着什么,小张则帮我拎着迷彩包跟在后面默不作声。他们把我一直送到车厢里,待火车快要开的时候,小张抱了抱我,然后就和廖班长一起下了火车。他们一直站在火车外,朝着我不停的挥手,并嘱咐我别忘了放假回去看他们。我也朝他们不住的挥手,点头答应一定会回去看他们。火车轰隆的驶出了车站,开往我人生的下一个站台。
不过,正好也渴了,也算派上用场了。拿起杯子后才发现竟还有个信封,里面塞着几张信纸。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雨萌了。我决定先打点水再回来看信。我躺在铺上,泯了一口刚打来的水,很烫,便放回了桌上。慢慢的从信封里抽出叠的整齐的信纸,徐徐的展开,望着那一行行清秀的字迹,仿佛雨萌,他就在眼前,向我诉说着他的情愫。
亲爱的陈班长: 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知道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再见面了。但是你将永远在我心里。 说来惭愧,实话说,我选择当兵不是为了体验所谓的生活,而是为了逃避,逃避父母的操控,逃避女友的背叛,逃避生活,逃避社会。但当我真正踏进军营的那一刻,我真的感到绝望了。我很后悔,我很迷茫,我有想过逃跑,但是又怕回到现实中去,我也想过要自杀,真的。当我快要濒临崩溃之时,感谢上苍安排你我相识相知。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不知道我最终会怎么样,也许一切都终结了吧。
你对我很好,一直都是,你对我向来都是坦诚,而我,始终没能向你说出一切。我承认我很自私,对此我无话可说。请你相信,我是个骗子,是我欺骗你的感情,我真的不是Gay.但是也请你相信,对于你,我真的付出了真情,那段日子里我没有掺假,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你,我认为那是爱情,不是简单的友情。你对于我,是恋人,不只是班长,战友。我很享受和你一起的时光,喜欢你抱我吻我的感觉,喜欢你说话时的那些小动作,还有你认真起来时的威严。我想一直这样多好,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没办法把你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了。我真的乱了。
我已经超过了考学的年限,而且我也不会留在部队。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当兵到现在学到了很多,想法也改变了很多,我学会了自主,独立,敢于直视惨淡的人生。我想对于我的未来我不会跟任何人妥协,一切由自己决定。 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我很愧疚。你如果不能原谅我,我认了,那是我自作自受。但是我想对你说,我在心里永远为你留有一席之地,我会一直念着你的。 纸短情长,再祈珍重。 你的雨萌
望着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我长长的吁了口气,全身心的释然。或许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我真的很爱雨萌,舍不得离开他,我也不会怪他,当然我更不会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