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次的选择，有时候的选

择是正确，也有可能是个错误。而我选择了你，我不后悔。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

机会，我还是会如当初一样选择你。纵使爱你会让我伤痕累累，我也会无怨无悔

。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每当一个人静静抽烟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一个让我一辈子都只能想却不敢见

的人，一个曾经不管伤心还是高兴的时候都始终陪在我身边的人，一个注定我们

这辈子只能是最好的兄弟的人。我相信第一眼的爱情，那种心动的感觉，一辈子

有一次就够了。初次见到他，是他刚到新兵连，那时我是新兵连八班班长一级士

官，也已经是一名第五年的老兵了。在一百多名新兵中，他的个头一般，长的也

不帅。但是第一眼看见他，我却有一种心动的感觉。那一身肥大的冬作训穿在他

的身上，更显出他单薄的身体，给我一种忍不住想要把他抱在怀里呵护的感觉。

我在心里想，一定要把他分到我们班。

可能是上天故意捉弄我，分兵的时候，他偏偏没有分到我的班里，而是分到了只

和我一墙之隔的七班。事后我找连长要他去我们班，连长没有同意，（连长是我

的老乡，而且只比我大两岁，平时没有人的时候，我们总是称兄道弟）为此我在

八年的军旅生涯中第一次和他翻脸，那是唯一的一次。从连长的宿舍中出来，我

都没有直接回我的班上去看看那几个新兵，而是直接去了七班。七班的班长也是

我带过的兵。王林，一个四川籍的上等兵，人很老实，工作也很勤奋。我的突然

到访让他很是意外，在一声班长好过后，他问我：班长，你怎么有时间过来看我

？

因为这个时间基本上都是班长在和新兵谈心，了解新兵的情况。我告诉他：我只

是随便过来看看，没有什么事情，你继续做你的事，不用管我。而我全部的注意

力都放在了那个新兵身上。在七班坐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左右，我知道他叫连亚飞

，河南开封人，家中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都是农民。从七班回到自己的班里，我

满脑子里还是他那憨憨的笑脸！

例行公事的开了一个班务会，宣布了一些部队的规章制度，以及日常生活中的注

意事项。会后，新兵开始整理自己的内务和个人物品，我坐在桌子旁写我的日记

，这是我的习惯，不管工作多忙多累，日记是每天都要写的。脑袋中都是他的样

子，我知道我可能是爱上他了。日记本上满满一页都是他的名字，正在胡思乱想

的时候，开饭的哨声响了。

匆匆的吃过饭后，我就直接来到七班。屋子里除了王林外只有三个新兵，而他却

不在。我问王林：那个新兵怎么不在？王林说：噢，他去厕所了，班长有事？用

不用叫他回来？我笑着告诉他，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他，他

长的挺像我一个兄弟！正说着，他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我在，马上喊了一声班长

好。我对他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只要不是在训练场和公共场合，你叫我唐哥就

行了！过来坐我旁边，我们随便聊聊，他坐在我旁边很拘谨，可能是因为年龄小

，而且我又是他们班长的班长，他都不敢正眼看我！

我笑着和他说：放松坐吧，不用那么拘束。他这才抬头冲我一笑，说：是！他的

笑容是那么的干净，双眼是那么的明亮。看的我都痴了，我看着他足足愣了有一

分钟，班长，班长，你怎么了？我这才回过神来，我笑着说：没什么，看到你，

我就想起了一个兄弟，你和他长的非常像，至少有八分像呢。他憨憨的笑着问我

：真的啊？我说：是的。我问他：你为什么来当兵啊？你能吃的了这份苦吗？他

两眼中带着淡淡的愁绪说：没有办法，家里还有个弟弟，而且母亲还有病在身，

全家人的生活重担都落在了父亲肩上，我是当哥的，我要供我弟弟上学，帮父母

分担一些担子吧。我看着他那明显与年纪不附的成熟，心里顿时一疼。我说：那

你今年多大了？他说：十八了。后来他偷偷的告诉我，其实他才十六岁，为了来

当兵，家里卖掉了唯一的一头猪请武装部的人吃饭，这才能来当兵！

和他聊了有半个小时，熄灯哨就响了，回到班里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

他和我说的话，想着他家里的情况，他来当兵的初衷，以及他说这些话时候的样

子。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尽力帮他，让他开心的当兵，我不想他有一丝

的不开心，至少在我还在部队的这段时间里。迷糊中我睡着了！

部队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吃饭、睡觉、训练，每天周而复始。没当过兵的人总

是说，你们的生活真精彩，我们有多么多么向往部队的生活。只有当过兵的人才

知道，这样的生活有多么的枯燥和无味。就像婚姻一样，没结的人拼命的想要结

婚，结过婚之后才知道，婚姻就像是一座永久的坟墓，进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

。

清晨，一阵响亮的哨音响起，开始了新兵们部队生活的第一天。起床以后用了五

分钟我把自己的内务整理好，戴好帽子扎好腰带，去了趟厕所回来。早操集合的

哨声就又响了。因为是第一天，所以早操值班员只是带队在操场跑了三圈，喊了

几遍口号就收操了。出完早操以后，新兵们忙着整理内务洗淑。我没有洗淑，也

没有回班，而是直接来到连长宿舍。在进门前我已经想好了，不管怎么样，一定

要把他调到我的班里！和连长说明了来意以后，一开始他坚决不同意，后来经不

住我软磨硬泡，并且许诺过年不休假，在新兵连陪他过年，这他才同意。当时我

高兴坏了，比立三等功的时候还开心，因为我知道我终于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

一起了。从连长的宿舍出来，我迫不急待的来到七班宣布连长的命令。

而他则是用一种很迷茫的眼神望着我，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从七班调

到八班。我笑着对他说：想去我的班吗？他想了想后，还是用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冲我一笑说：想！我说：那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跟我走。王林一旁也说：

还愣着干什么，快收拾东西吧。

一个班里只有四张床，上下铺的那种。他来了以后，理所应当的我们班就得有一

个去七班。我让王林随便调一个过去了，去的那个兵还挺不高兴，（其实他应当

感觉到幸运才是，我带兵在全连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因为我始终信奉我班长带我

时候说过的话：只有对你们严格要求，才能带出最好的兵。王林他们可是对这句

话深有体会，在训练上我就是一魔鬼，这个外号是他们私下里给我取的，不过在

日常生活中，我也是尽最大的努力当一个好哥哥，所以我带过的兵都怕我，却又

都和我最好）整理好东西以后，我把他安排到我对面的下铺，开饭的时间也到了

。

吃过饭以后回到班里，新兵们继续整理自己的被子，前三天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

屋里叠被子，拆了叠，叠了拆，要不就是压被子。而他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学

东西特别快，全班七个新兵，就属他的被子叠的好。弄的王林每次过来都和我抱

怨一顿说：班长你可真不够意思，就这么一个好兵让你还给挖走了。我笑着和他

说：要不你看我们班除了他以外谁好，你随便挑。他说：就他好，我就要他。我

说：那可不行，他可是我的排头兵，我可舍不得给你，我还指望着他给我挣脸呢

。

当然这些都是玩笑话，转眼三天过去了，新兵们的被子也初步有了点样子，整理

被子的时间被放到了业余时间，大块的时间开始单兵队列训练了。每天的队列训

练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在北方当兵的人来说。当兵

的都知道，军姿是队列训练的基础，所以每天一小时的军姿是必不可少的。看着

我喜欢的人在寒风中冻的小脸通红，我有些于心不忍了。因为今天是我值班，所

以我特意为他提前吹了休息哨。休息的时候我问他冷吗？他说：冷！我把他拉到

一个避风而且没有人的地方，然后把他抱在了怀里，我以为他会躲开，而他却出

乎我的意料没有躲开。

我抱着他坐在地上，问他：现在还冷吗？他笑着说：没刚才那么冷了，班长你为

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说：有吗？我对所有新兵都很好啊？只不过你比他们小，

我多照顾照顾你罢了。你小子可得给我争气，别让其他的新兵比下去了。他笑着

说：班长，我一定会做到最好的，一定不给你丢脸。我说：恩，我相信你。快乐

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训练的时间又到了，吹哨，集合，训练。

白天训练，晚饭后学歌，每一天都在紧张有序中过去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也越

来越深，他对我也是无话不说，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而他只要没事也都

跟在我身后，其他的班长见了，总是笑着说：小飞，你都成你班长的跟班了，除

了睡觉以外好像你俩就没分开过吧？我也喜欢上了这种有所爱的人陪伴左右的生

活。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等他睡着了以后，静静的看着他恬睡的样子。

北方冬天的晚上特别冷，虽然室内有暖器，但是后半夜还是很冷的，他晚上睡熟

的时候，总是喜欢踢被子，每天晚上我都要起来好几次给他把被子盖好。有一次

站哨回来的时候给他盖好被子以后，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他睡的很死

，并没有发觉。脱下军装躺在床上，我没有一点睡意。

整整一晚上就这样看着他。快天亮的时候我起来抽了一根烟，看着外面还漆黑的

夜空，想到如果一辈子只要这样我也知足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把他拖进这

个圈子，因为他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不想害了他，我只想当他一辈子的好

哥哥，只要能每天都能看见他开心的笑脸就够了。还有一年我就要退伍了，我想

给自己也给他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当了四年兵了，吃了很多苦，失去了很多，本来一直在咬牙坚持着，战友们只能

看到我坚强的一面，谁也不知道我内心的苦。直到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让我

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激情，让我感觉部队的四年没有白过，至少在我最后的军旅

生涯中能遇见他。

爱一个人，就是要始终把他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只求能为他做点什么，而不是一

味的想要得到什么。新兵来了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现在除了

上午训练以外，下午连长总是让各班班长带几个本班的新兵外出，为的是怕团里

拉紧急集合，人员不齐，提前外出能够保证过节期间的人员在位率，而且也可以

准备点过年吃的用的。全班新兵都出去过了，每次出去都是大包小包的买零食，

唯独他没有去过，问他为什么不去，他说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而且也不想出去

。其实我知道他是怕花钱，除了必要的开支外，他每个月那九十多元的津贴全给

家里邮回去了。他连一瓶饮料都舍不得喝，更不要提零食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我今天吃过中午饭特意跟连长请了一个假，我打算只带他一个人出去。

别人有的我让他也有，别人没有的，我也尽量让他有。做这些不为了别的，只是

不想让心爱的人不开心，更多的是不想让他在同届的兵中感到自卑。回到班里我

告诉他，一会我要带他外出，让他换上便装。他死活不和我去，在我一再的追问

下，他才告诉我他没有便装。

没有办法只好穿我的了，好在我身材是属于挺标准的那种，（呵呵，小小的自恋

一下。不过当兵的时候身材确实是挺好的，不像现在，成天忙于各种各样的应酬

，也没时间再考虑身材的好坏了。）他穿在身上除了裤子稍长点，还算是比较合

身的。出了连队，坐车来到市中心。想到他以后外出还是没有衣服，我决定还是

先给他买一套衣服吧。所以下车就带他直接奔商场。

因为知道他的脾气，怕他不要。我没敢告诉是给他买的，买衣服的时候就说是帮

我一战友买的，你们身材差不多，让他帮忙试试，买好了以后，我带着他把市里

比较好玩的地方都逛了个遍，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也给他买了很多小吃和零食

。不过每次买东西的时候，他总是说不要了。

我知道他怕我花钱，其实那时候我的工资一个月也只有八百多点，但是为心爱的

人花钱，花再多我也高兴。就这样我俩也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看看时间也

差不多该归队了，所以领着他就直奔汽车站了。坐车回去的路上，我告诉他今天

所有的东西都是送他的，包括衣服在内。他一开始很惊讶，紧接着我就看到他的

眼圈里已经有了泪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眼泪，训练那么苦那么累我都没见过

他掉过一滴眼泪，说过一声累，他才十六岁，却比十八九岁的同届战友还坚强。

我真怕他会哭出来，马上掏出纸巾给他。他擦过以后，用低低的声音对我说：谢

谢你了，哥！你是从小到大除了我爸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我听了以后很开心

，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声哥，从他来到部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管我叫哥。他不

知道我等这个字等了多久了。我笑着告诉他：既然你管我叫哥，我就告诉你，这

都是当哥哥应该做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弟弟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和困难处

理不了的时候，可一定要和哥说。

他点点头答到：恩，哥我会的。我深情的望着他说：除了这个以外，你还得答应

哥哥，以后再也不许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流血掉肉，但是不能掉眼泪。眼

泪那玩意可是女人的专利，再说挺精神的一个大小伙子，都是解放军叔叔了，让

别人知道你哭鼻子不丢人啊。他笑了一下说道：我就哭这一次，再说我知道哥你

不会笑话我的。

看见他笑了，我也笑了。从市里回到连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一直紧紧的

抓着他的手，一直到连队门口我才松开，好想就这样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开，更

希望终点永远也不要到来。回到连队的时候正赶上吃饭，换完衣服以后直接就去

饭堂了。饭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班的桌上也只剩下了我和小飞两个人。玩

了一下午，小飞可能是真饿了，吃的狼吞虎咽的，我看着他的吃相直想笑，告诉

他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呵呵。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到：我饿了啊。没办法只

好给他打碗汤去，怕他这样吃下去会噎着。吃过饭，我们回到班里后，把今天买

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放到了柜子里。

班里的其他新兵有聊天的，有给家里写家信的，我还是按自己的习惯，写我的日

记。小飞和其他的新兵聊了一会，看见我在写日记，就过来问我：班长，今天晚

上你要站哨吧？（有外人的时候，他还是叫我班长，只有我们俩个人单独在一起

的时候他才叫我哥）我放下笔看着他说：是啊，怎么了？有事？他笑着说：没有

事，班长，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站吧。我说：不行，今天又没有排你站哨，再说

这几天天气很冷。他赶紧跟我说：没有事，班长，有你在我不怕冷的，我可以和

今天站哨的串一下啊，再说，我也想找你聊聊天。说完后用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看着我，等待我的答复。我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心想：真是个孩子，我乐不得

你陪我呢，刚才就是逗逗你。

我告诉他说：行，那你今天可要遭罪了，到时候冷了可别怨我。听我这么说，他

笑着说：不会的，是我自己要去的。班长你继续写吧，我去和他们聊天去。我说

：好，去吧。小飞走开后，我一边写日记，一边想：这小东西到底想和我聊什么

呢？

人一生的回忆中，总是有一些无法忘记的画面和事情。那些曾经开心的、不开心

的，发生过、经历过的事情，出现过、又离开的，记住了、又淡忘的人，就像一

部只有开始没有结尾的电影。如果说一定要有个结尾，那只能是生命终结的最后

一刻。

看完新闻以后，连队组织学歌，因为没什么意思，而且是老兵教歌，我就没有去

。直接跑到连长宿舍去玩游戏了。自从当新兵班长以后，尤其是小飞来我班以后

，我已经很少去连长那了。以前我可是经去他屋里玩游戏的，要不就等熄灯以后

去他宿舍喝酒，不过前提是他供酒供菜，不是我小气，谁让我工资低啊。再说整

个连队就我一个老乡，他不请我请谁去。跑题了，呵呵。在连长那玩到快洗淑了

我才回班里。临出门前，连长还问我：今天晚上整点？咱俩可好久都没聚了。我

笑着说：拉倒吧，还是给你省点娶老婆的钱吧，别到时候娶不上老婆埋怨我，到

那时候我总不能把咱连的母猪牵出一头充数吧。（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们根本

就没有上下级的关念，这是他灌输给我的思想，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当他是领导

，就当他是哥们。）他从床上蹦下来说：你就损吧，一句话，喝还是不喝？不喝

我明天让你们全班去掏厕所去。我瞪着他说：我损也没有你损，大过年的你让我

去掏厕所，行，你够狠，那你准备酒菜吧，我今天晚上还得站哨呢，要整早点整

。他笑着说：早准备好了，就等你人来了，熄灯查完铺就过来吧。我说：好。回

到班里洗淑水早都打好了放在那里，（其实我一直都是自己打水的，包括衣服都

是自己洗，从来不用他们。就是今天和连长聊两句回来晚了，他们才给我打的。

我这么说，不是强调我是一个多么好的班长，我只是感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没有必要麻烦别人。而且我也是从新兵过来的，自己有手有脚，干嘛要别人侍候

。并不是说新兵把你当皇帝一样的侍候着，就能体现出你班长的权威。

恰恰相反，我认为我要是那么干了，这帮小子不定在背后怎么骂我呢。）我洗淑

完了还有两分钟就要熄灯了，告诉值日生把班里的摆放和卫生整理一下。我就出

来吹哨熄灯了，十分钟后查完铺，我就奔连长宿舍去了。一进屋里发现多了一个

人，原来是指导员。桌子底下摆着一箱啤酒，桌上摆着六个菜还有两瓶三星的金

六福，我一看这架式坏了，这是要往大了整啊！每次我俩喝酒也就是买点下酒菜

，买五六瓶啤酒，喝完就睡觉。指导员看我站那没动，说：愣啥呢？是不认识咋

的？过来喝酒，就等你了。我笑笑说：是，指导员，今天是啥日子啊？整这么多

好菜好酒的。连长接过话来说：啥日子也不是，咱们仨个提前过年。再说唐老班

长为连队工作辛苦了一年了，我和指导员可是有目共睹啊，理应慰劳慰劳。指导

员也在旁边帮腔，连说：是，连长说的对。我一听坏了啊，他俩咋结成统一战线

了？

我在心里暗骂：死石头，你等着，我今天要是被灌多了，回头跟你没完。（连长

叫石磊，小名石头。）坐下来以后，连长问指导员，是先喝白的？还是先喝啤的

？指导员说：先把白酒喝了吧，啤酒喝多了涨肚子。连长问我：你呢？我说：随

便吧，我听领导安排。连长说：那好，就先把这两瓶白的干掉，咱们再换啤的。

说着把两瓶白酒都起开了，三个人用军用水壶把酒平分了。九点半开始喝的，喝

到不到十点半就把白酒喝没了，他俩是没有啥事，我这头可就晕了，我平时喝白

酒也就二两，超常发挥一下顶多半斤，我的强项是喝啤酒，晕是晕，但是咱也不

能装熊啊，还得喝不是。打开啤酒继续战斗，一箱啤酒喝到十一点就没了，他俩

可是-酒精考验-出来的，我喝的舌头都大了，指导员脸红红的说：唐班长也不行

啊？这点酒就多了？

石头这死小子总算是帮我说句话：别让他喝了，他晚上还得站哨，而且让其他的

班长和干部看到也不好。指导员却不买账，一边喊通信员一边和连长说：八班长

可是连队的排头班长啊，训练场上我可是看见过这小子的猛劲的，像个小老虎，

咋的？现在老虎变猫了？不行！今天一定要喝，大不了不站哨了，让连长安排别

人站。说完告诉通信员再去买一箱啤酒。我其实没喝多，就是感觉头晕的厉害，

再说小飞说晚上要和我聊天说点事，我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可是指导员又不

让我走，还把话都封死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喝到十二点半的时候，终

于喝完了，酒还剩十瓶，但是指导员喝多了，临走时还和我跟连长说，今天不算

，状态不好，改天重喝。通信员把他扶回去睡觉了，我也跟连长打了个招呼晃悠

着下楼了。回到班里，我直接向小飞的床走去，坐在他的床边，我伸手摸了一下

他的脸，没想到都快一点了，他居然还没睡觉，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说：哥！你回

来了？

我满嘴酒气的说：恩！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说：我睡觉睡的死，不敢睡，因

为晚上要和你一起站哨，怕你叫不起来我，哥！你喝酒了啊？我借着月光看着他

那明亮的眼睛说：恩，喝了一点，没有事，你也起来吧，反正也快换哨了。他听

完一边说好，一边起来穿衣服。穿好衣服后我对他说：走吧，换哨去。我在前面

晃着出了门，他在后面紧紧的跟着我，想要扶着我。我说：没有事，不用扶，这

点酒还喝不倒你哥我。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头重脚轻了，就是想装做什么事都没有

的样子都很难了。出了楼门口让风一吹，我感觉清醒了很多，至少头不是那么晕

了。从楼门口到哨位有大约二百米的距离，我晃了十多分钟才到。交接完事以后

才发现岗楼里面只有一件大衣，外面刮着刺骨的寒风，岗楼里面也是四处透风。

看着小飞时不时发抖的样子，我就心疼。我说：你把大衣穿上吧，别冻坏了。

他看看我说：哥！还是你穿吧，我抗冻着呢，一点都不冷，而且你刚喝酒了，让

风吹过更容易感冒。说完硬是要把大衣给我穿上。我见他不听我的，就装做生气

的样子命令他穿上，他还是不穿，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晃着回连队取了一件回

来。（可能有的人会问，难道就不能回连再取一件回来？当过兵的都知道，站哨

的时候，无故是不允许私自离哨的。）回来以后，一人穿了一件，我点上一根烟

一个人默默的抽着。小飞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岗楼里只能听见

呼啸的风声。我刚想问他今天为什么非要和我一起站哨，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我

还没有开口，他却突然说到：哥！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好啊？我愣了一下说到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太小需要照顾，而且现在我是你哥，当然得对你好。他

笑着继续问我：那怎么王班长说你以前当他们班长的时候很凶的，对他们很严厉

，可是你从来也没对我凶过。我看着这个小傻瓜，在心里想：我对你能凶的起来

吗？

你可是我最爱的人啊。你现在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就是我在部队存在下去的意义

。当然，这些话我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告诉他。我逗他说：那你是希望我天天对

着你凶喽？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也不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比对别人

好。其实我心里一直希望你能永远都对我这么好，我知道这样想有点自私，但是

我好怕有一天你会不理我，好怕你有一天不再对我这么好。说完后他用那双亮亮

的眼睛看着我。我听完后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深情的告诉他：小飞，我答应你，

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永远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好，因为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虽

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是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我要让你每一天每一秒都快

乐，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就这样我抱着他站在岗楼里，他

也一直就让我这样抱着，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直这样抱

着他。

站了一会儿他说：哥！你坐会吧，你站这么久也累了。说完他离开我的怀抱，把

自己的大衣脱下来铺到了地上。我坐在他铺好的大衣上说：你也过来一起坐吧，

今天指导员和连长都喝多了，没有人查哨了。他顺从的过来，背靠在我的怀里。

我用大衣裹着他，把他抱在我的怀里，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一会他说到：哥！能

跟我说说你这四年当兵的事吗？我笑着回答他：都是一些很枯燥的事情你想听啊

？他说：想听，我想知道哥你以前当兵是什么样子的。我说：那好吧，既然你想

听，我就简单给你说说。我当新兵的时候只比你大一岁，那时候我当兵就是感觉

军人这个职业挺神圣的，穿着军装挺威武，我也想像他们一样，那时候成为一名

军人就成了我的梦想，为了这个目标我就来当兵了。你是不是感觉哥挺傻的啊？

其实我自己都感觉挺傻的。他转过身面对着我说：哥！你不要这么说，如果你不

来当兵的话，我也不可能认识你啊？更不可能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心里想：是啊

，如果我不当兵就不会遇见你，我的军旅生涯也不会有意义，正因为有你的出现

，我的生活才变的多姿多彩，我要感谢上天对我的恩赐。我继续给他讲：新兵连

的三个月，我过的要比现在的你们苦的多，也累的多。每天体能训练就占了两个

小时，早晨半小时，下午一个半。

白天队列训练，晚上看新闻学歌，九点钟熄灯后还要做辅助训练一个半小时，隔

一天一班岗，第二天四点半就起床叠被子，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枯燥的能让人发

疯。那时的我不像现在，混身上下都是肌肉块，壮的像头小牛。新兵时的我身体

素质不好，身体很单薄。单杠一练习十二个都拉不了，五公里每次都是后几名。

班长为此训了我很多次，也动手打过我，最后他说我根本就不配当兵，我就是一

个垃圾。为了不拖全班的后腿，更为了证明我不是他所说的垃圾，我付出了比别

人更多的汗水，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在训练场，别人玩的时候我还在训练场，就连

过年的时候我都在训练。我始终告诉自己要坚强，因为我是军人，因为我是个男

人，就是累的不行的时候，也要咬牙坚持住。

我的付出没有白费，终于在新兵下连考核的时候，除了射击成绩良好以外，其他

的都是优秀。新兵下连的时候，我的新兵班长想让我留下来，让我去他的班，我

没同意。我不留下不是还恨他，反而感激他。如果不是他那句垃圾，不是他那几

顿打，我还不能变成现在这样。我不留下是因为我想去一个新的环境。那时候所

有的新兵都知道侦察连好，但是就是训练任务重，我跟班长说我想去侦察连，他

说他尽量帮我跟连长说说，就当是对我以前说过的话和对我做过的事的补偿吧。

后来新兵下连的时候我真的就如愿分到了侦察连，那时别提有多高兴了。同届的

战友也很羡慕我，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每年侦察连只要十个新兵，连队百

分之八十的兵都是士官。

告别了一起生活了三个月的战友，我到了侦察连。我下连以后分到了一班，我的

班长是一个二级士官，四川人，叫王力。可能我是班里唯一的新兵吧，他对我很

好，处处照顾我，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我当了三个月兵头一次感觉到家的温暖

，但是在训练场上，他对我还是严格要求，而我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虽然我

在新兵连的时候是个比较优秀的兵，下连以后我才知道我和这里老兵的差距。侦

察连光每天的体能训练就是新兵连的三倍，一开始我真吃不消，但是我不想让班

长失望，不想再当垃圾。我只有每天咬牙坚持，坚持再坚持。每天晚上睡觉的时

候我都会混身上下酸疼的要死。

就这样我坚持了三个月，到了六月份开始专业训练的时候，我的共同基础科目已

经都是优秀了。在全连的新兵中也算是拔尖的了，我班长总是和其他班长说：瞧

瞧我班那新兵，考核成绩全优。说完还特自豪的用眼光斜下其他班的新兵，言下

之意就是我带的兵就是比你们带的强。随之而来的，班长对我也更好了，更加的

器重我。出公差干活的时候，他宁可让老兵去都舍不得让我去。专业训练一直到

九月份结束，紧接着就是年底的训练达标考核和一年一次的演习。等这些都结束

的时候，老兵退伍，回家的回家，留队的留队。我也从一个新兵蛋子成长为一名

老兵。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第二年赶上了五年一次的军区侦察兵比武。我和

其他四名士官代表我们团去参加，五个人中只有我一个义务兵，一开始我还以为

是我表现好，军事素质强才让我去的，等比武回来以后才知道，我的那个名额是

我班长让给我的。我也没让班长失望，拿了一个军区第五名回来。

团里给我记了一次个人三等功。年底老兵退伍，班长二期也满了，他没有要求继

续留队，而是选择了退伍。他临走之前和我说了很多，我现在还都记得。最后一

天晚上，我陪他在外面喝酒，那是我两年兵来喝的最多的一次，我俩都喝多了。

回到连队的时候，班长还有三个小时就要上车了，我陪他坐在训练场的双杠上。

班长和我说：我真舍不得走啊，更舍不得你们这帮兄弟。我当了八年兵，最大的

财富就是有你们这帮可以托付生死的好兄弟，真不知道这次离开了，我们什么时

候才能再见到你们。我安慰班长说：班长，我们也舍不得你走，等我退伍了，我

一定去看你。班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最后只是看着夜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

走，回去吧，快发车了，最后再送我一程。

我说：好。回到连队帮班长把东西放在楼门口，其实也没有什么了，只是一个小

包，里面有他的洗淑用品和一套内衣，就等接老兵的车了。我陪着班长坐在楼前

的花坛上，什么都不说，只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烟。不一会车来了，老兵们陆续的

出来了，院子里全是一片哭声，我以为我能笑着送班长离开，我不想他哭，不想

他伤心，可是我没忍住，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死死的抓住

班长的衣服不松手，生怕这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了。班长把我抱在怀里，他早已

是泪流满面，两年，我没有见过班长掉一滴泪，现在他的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班长对我说：虎子！（因为我在训练场上像一只小老虎，所以班长叫我虎子。

）别哭了，班长还有最后一个未了的心愿，你能实现班长这个愿望吗？我擦了擦

眼泪对班长说：班长你说吧，无论什么我都帮你实现他。

班长抱着我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一直想有个弟弟，可是我没有。我一直拿你当我

的弟弟一样，我马上要走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哥？我听完班长最后的这个要求

，再也止不住泪水，大声哭喊道：哥！你永远都是老虎的哥，永远都是。班长又

最后把抱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拿起自己的小包，最后一个上车了。我一个人默

默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感觉到班长一直来对我种种的好，以前在一起的时

候没有珍惜，直到分开的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班长对我的疼爱。车子起动离开

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心里一下子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让我难受。我知道以后再

也不会有人陪我开心，陪我难过，给我关心和爱护，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开心

的叫我虎子了，因为班长走了。班长走后的第三天，我如愿的成为了一名一级士

官，而且是一班的班长，连长告诉我说，这是你班长临走前最后的愿望，他希望

一班在你的手里能更辉煌。我默默的接受着班长最后的愿望，在心底发誓一定要

让一班更辉煌。

最后连长告诉我说，其实你班长是不用走的，如果那次比武他不让给你的话，凭

他过硬的军事素质，拿个名次是很轻松的事情，这些话本来他是不让我告诉你的

，可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你的班长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一定要好好干，千万不

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连长说完以后，我整个人都傻了，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只有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我在心里骂自己：你不是人，是你抢了本该属于

班长的一切。我转身离开连长的宿舍，一个人傻傻的来到训练场，坐在我和班长

曾经坐过的双杠上，回想以前的种种。我冲着天空大声的喊：对不起！对不起！

可这又有什么用，班长已经走了，不可能再回来了。一个人默默的坐了一天，饭

也没吃，一直到晚上快熄灯了，连长来了。他说：你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的消沉

下去，你这样你班长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你这样对得起他吗？连长的话让我清

醒了许多，是啊，班长走了，我要完成的心愿，我不能消沉下去了。我冲连长说

：连长我没事了，我不会就这样废了的。放心吧，虎子坚强着呢。说完我还冲连

长笑了笑。连长说：那我就放心了，不愧是你班长器重的人，没给他丢脸。回到

连队，我用班长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结果说班长到家的第二天就走了，说是

出去打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他的父母。我失望的挂了电话，本来我

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说，现在却没有了倾诉的对象。以后的日子里我不断的打

电话给班长，每次都一样，不在，没有消息，只是不定时的给家里汇钱，每次的

汇款地址都不一样。班长他彻底的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今年我已经是一级士官

第二年了，还有一年我也要走了，我想等我退伍的时候一定要去找他，不为别的

，就想再叫他一声哥。如果说当兵这几年欠谁的最多，那也只有班长了。他给予

我的东西是我一辈子都还不起的。我说完后看着小飞，他在偷偷的擦眼泪。

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他为我有这样好的班长高兴，也为班长的离开而伤心，更

怕我有一天也会离开他。我把他又往我的怀里紧了紧，在心里默默的说：都是要

走的，只不过是早晚罢了。我会在这两年里让你快乐的生活，成为一名好兵。这

样，至少在我走的时候也能安心一点吧。我想班长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吧。时间总

是过的很快，转眼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换哨的来了，而我也早就没有了醉

意。交接完毕已经三点了，我和小飞向连队的营房走去。抬头看看满天的星星，

我在心里想：小飞，现在我知道班长当初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了，我现在终于理

解他了，他不是不想回家，他只是在逃避我，他不想让他的存在影响我的工作和

前途。而我现在又和他一样，同样走上了这条路，我既希望你现在就理解我对你

的爱，又怕你知道后接受不了。以我只能选择默默的守护在你的身边，等待你开

口说爱我的那一天。我会一直等下去的，不管那天有多遥远，我会一直等。回到

班里以后，帮新兵们盖好被子，屋里冷的像个冰窖，我和小飞脱完衣服直接钻进

冰冷的被窝，他在被子里冻的直打哆嗦，我也很冷，不过因为喝了很多酒，还能

挺得住。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我跟他说：过来和我一起睡吧，两个人睡暖和一

点。他想了想起来抱着被子钻进我的被窝里，把他的被子盖到了我的被子上。两

个人就这么平躺着，不过他还是直哆嗦，我知道他是真的冷。我侧过身，把他抱

在怀里，一开始他还离我有些距离，可能是我身上比较暖和吧，不一会他就紧贴

在我的身上，头贴着我厚实的胸膛。我用一只手抱着他的腰，听着他细细的呼吸

声，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我今天也累了，主要是心里累，回忆也是一件累心的活

，什么也没想，就这样抱着我的小飞睡着了。

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该发生的时候，就一定会发生。不论曾经做过什么，给别

人带来了怎样的伤害。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是为了我爱的人。如果历史还要重

演一次的话，我想我还会那么做。

清晨，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手机闹钟响了。睁开眼睛看见小飞抱着我还睡呢，

我看了他一会，轻轻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的唇刚离开他的脸，这小子就醒了

，吓了我一跳，这小子睡觉一向很死的啊？难道是刚才手机的震动声把他也吵醒

了？他睁着惺松的睡眼问我：哥！起床了吗？我定了下神告诉他：恩，起床了，

快起来吧。他听完就像一只敏捷的猴子迅速的从我的床上起来，回到自己的床上

开始穿衣服。我穿完衣服看了下手机还有三分钟吹起床哨，这时他也穿完了，正

在整理自己的被子。我到走廊吹完哨回来，全班都已经起来了。今天是大年三十

，早操就是简单的在操场跑了几圈就带回了。吃过早饭，一上午的时间就是整理

卫生，处处张灯结彩，部队也要有过节的气氛。当然，肯定没有地方上那么浓烈

。下午例行的节日战备教育，对于我们这些老兵来说，就是老生常谈了，因为每

年的节日战备教育都是一样，换汤不换药。

晚饭全连会餐，这是新兵们在部队的第一个春节，开饭前指导员点了一挂一千响

的鞭炮，在爆竹声中，我想起了远方的爹娘和亲戚朋友。已经有四个春节没有在

家过了，当兵到现在还一次都没回去过。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只能是每次

打电话中得知那点消息。父母为了让我安心工作，自然是只挑好听的说，别人家

的孩子这时候一定是和父母在一起包饺子，吃团圆饭呢吧。我看着家的方向在心

底默默的对爸妈说了一句对不起，原谅儿子的不孝，不能在你们身旁一尽孝道。

没有办法，谁让我当初选择了当兵呢！收回纷乱的思绪，指挥了一首歌，今天的

歌声格外的响亮。进入食堂，指导员又开始了每年春节都要说的那几句话：首先

我代表连队党支部，代表全连干部骨干祝新同志们春节快乐，也希望由你们转达

我们连队干部骨干对你们家人的问候。其次，希望你们在新的一年里，发扬部队

的优良传统，克服困难，拼搏进取，争创佳绩。最后让我们共同举起手中的酒杯

，干！

饭堂中回荡着干杯的声音。因为昨天喝的太多，今天一天胃都不舒服，和班里的

几个新兵喝了几杯就回班了。小飞见我没吃饭，喝了点酒就回去了，以为我是因

为过年不能回家而心情不好，他也没吃饭就回班里了。我躺在床上没有开灯，点

上一支烟一个人静静的抽着。小飞进来的时候，我正要出去给家里打电话，我很

惊讶的问他：你怎么不吃呢？这么早就回来了？他看着我说：哥！你是不是想家

了？我看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晚饭也只是喝了点酒就回来了。我不想他

担心我，笑着对他说：才不是呢，你当你哥我像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呢？动不动就

想家？我是昨天喝多了，胃里难受吃不下，喝点啤酒透透。你不用担心我，快去

吃饭吧。吃完饭来找我，给家里打个电话，今天打电话的人多，别去排队打了，

用我手机打吧。他看看我说：哥！你真没有事啊？

你要是真没事我就去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回来。我告诉他：不用了，我

真吃不下，你快去吃吧，不用管我了。小飞走后，我一个人来到连队俱乐部给家

里打电话，打了快有一个小时，爸妈告诉我家里一切都好，他们身体也很好，就

是放心不下我，让我少抽烟喝酒。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听着父母的嘱咐。我想了

想还是又给老班长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是一样，没有消息，只是在年前收到了一

笔来自宁波的汇款。我给班长的爸妈拜了个年，说我退伍后会去看望他们的。挂

掉电话出来，碰见三班的一个新兵，他告诉我说，小飞正在满世界的找我呢。我

一边往班里走一边想：这小子又有什么急事这么着急的找我？到班里一看，班里

就他一个人，估计其他人不是去打电话就是去玩了吧？他躺在床上背对着我，我

悄悄的走过去，发现他正一个人在那哭，我心里一紧。

问他：怎么了？大过年的哭什么啊？谁惹你了告诉哥，哥帮你出气去。他一听是

我的声音，马上坐起来擦干眼泪说，没什么，就是刚才找不到你了，现在又想家

了。我听了很纳闷，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从来也没见他想家掉过眼泪的时候，也

许今天过年吧。必竟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我也没有多想，站在床边，把

他抱在怀里，哄他说：列兵同志别哭了，都已经是军人了，还哭鼻子，多让人笑

话，赶紧把眼泪擦了，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爸妈肯定在等你电话呢。他从我怀里

离开，又擦了擦眼睛，接过电话说：恩，我现在就打。我坐回自己的床上抽烟，

看着他给家里打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他就开始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河南方言，后来实在是有

点困了，我就躺下睡了一会儿。睡的迷糊中感觉有人推我，睁开眼一看，是这小

鬼打完电话了，正冲我笑呢。我说：打完了？家里都还好吧？他笑着说：恩！都

好，俺爹还让我给你带好呢，让我谢谢你，让你有时间去俺家玩。看见他高兴了

，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我接过手机对他说：下次告诉你爹不用那么客气，我是

你哥，照顾你是应该的。好了，现在没有事了，你怎么不去玩呢？去和他们玩会

吧，我再睡会，八点钟叫我，他说：好。小飞走了以后，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班长你现在在哪呢？我想你了，你知道吗？脑中想

着你在的时候对我的好，直到你走了以后，我才知道你对我的爱，你为我付出的

太多太多。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你对我的爱，也许我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吧。如果

没有小飞的出现，我想我会等到退伍以后去找你，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现在

一切都变了，小飞的出现让我感觉到对不起你，也很困惑，虽然你没有要求过我

什么，也没有给过我什么承诺。但是，我知道你爱我，我也欠你很多，可能今生

今世都还不清了，现在就是我想还，也找不到你。我想我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我

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最爱的人还是小飞。如果有一天小飞接受了我，我们能够

在一起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会原谅我吗？脑海中班长和小飞的

模样交替出现，最后小飞的样子定格在我的脑中。对不起，班长，我还是更爱小

飞，如果我们还能再相见，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来补偿我欠你的，如果今生还

不清，我希望来世我能做牛做马偿还你。我在心里安慰自己，班长会理解我的，

他那么爱我，一定会尊重我的选择的。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点上一支烟，刚抽

到一半的时候。王林从门外进来了，看见我躺在床上抽烟，进来坐在我旁边却没

说话。

我问他：有事？他看看我沉默了很久才说：恩，有点事，不过我说完了你不许生

气。我看了看他说：说吧，我不生气，大过年的，我生什么气啊！他又想了一会

才说：班长，刚才吃完饭的时候，小飞让三班长给打了。你还不知道吧？连长不

让我告诉你，并且告诉全连谁也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你，他说他会处理的。我还没

听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压了压心底上串的火气，用一种我认为很平静的语气

问到：为什么？三班长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一个新兵吧？王林看见我没发

火说：其实也没什么，你今天晚上不是没吃饭嘛。小飞想给你留点，怕你晚上饿

。正好三班长看到了，他就和小飞说：你给谁打的？

小飞说是给你，说你现在心情不好，打点留着给你晚上吃。三班长说：操！他咋

那么牛逼呢？说心情不好就不吃了？还得有人给打回去留到晚上吃？你班长以为

他是谁啊？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把饭菜放下，你滚回去跟你班长说，他要吃就

自己来吃，不吃拉倒。小飞听完没有听他的，直接拿着餐盘就要回去。三班长感

觉自己没面子了，和一个新兵说话都不好使，他起来就去拉小飞，结果可能是喝

多了，没拉住，自己却摔了一跟头。这下三班长火了，感觉自己更没面子了，起

来就给小飞两脚，还打了好几拳。

一边打一边还说：操！你他妈的走啊？你咋不走了？老子跟你说话不好使是吧？

班长你也知道，他是三级老士官了，而且和指导员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我们也

不好说什么，只能上去拉拉架。我知道你很看重小飞，所以才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我听完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骂了一句操他妈的三班长，下床抄起床下的凳子

就往外走，王林一看我发火了，从后面追上来死死的抱着我说：班长你别冲动，

打都打了，你现在去也没有用了，你要是万一把三班长打了，可是要受处分的。

我冲着他大喊：去他妈的处分吧，老子不在乎，他打我的兵怎么就不被处分？你

要还认我这个班长你就放开手，如果不认，那我连你一起打。王林不管我怎么说

就是不送手，我一想到刚才小飞一个人窝在床上偷着哭的样子，我的心疼的就像

裂开了一样。我回手就给了王林一板凳，头也没回就向三班走去。

我知道小飞不和我说，是怕给我添麻烦，小飞你可真傻啊，哥怎么能允许别人这

样对你，更何况错不在你。来到三班门口，我一脚把门踹开。三班长正和他班新

兵打扑克，他抬头一看是我，刚想张嘴，我上去二话没说冲着脑袋就是一板凳，

当时他就抱着脑袋躺在地上。我冲着三班长说：这下是我替我的兵讨的利息。他

班新兵一开始都傻了，直到他班长躺到地上的时候，才上来拉我。我当时眼睛都

红了，冲他们喊：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谁拉架我打谁。可能是我刚才打他们班长

的样子吓到了他们，也可能因为我是班长，他们都没动。三班长抱着脑袋刚想站

起来，血顺着手指缝往下流。我把凳子一扔，上去就是一脚，他又躺地上了。（

其实三班长的个人素质在连队来说，也算是比较拔尖的了，必竟是十一年的老兵

了，能让我这样轻意的就把他打成这样，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根本就没想到我会动

手打他）刚想再次动手的时候，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住手！我听出来是连长的声

音，我没理他，继续向三班长走去。

对着躺在地上的三班长就是两脚。连长一看我没理他，还在继续打。连长冲过来

，左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往后一拉，右手握拳冲着我脸上就是一拳，我只感觉鼻

子酸疼酸疼的，有东西顺着鼻孔往下流。连长冲着我大喊：你疯了？你想打死他

啊？为什么动手打人？因为我们都是侦察兵，下手都比较重。就这几下，三班长

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只有头上的血还一直在流。我愣楞的站在那里，什么也没

说。连长看我没吱声，冲后面跟他一起进来的两个班长喊：把他给我关到紧闭室

去，再给医院打电话叫车来，说我们有重伤员。

我转身往外向紧闭室走去，刚出门口，就看到小飞站在那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他

一见我出来，就冲我说：班长！你没事吧？为什么要打三班长啊？是不是因为我

？你这样做不值得的。我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他擦了擦眼泪就向紧闭室走

去。我在心里说：小飞！值得的，为了你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我不能让你受委

曲，不能让你不开心，不能让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只要你开心，高兴，哥怎么

样都无所谓的。当了四年兵了，以前都是看着别人进紧闭室，从来么没有想过今

天会轮到我自己。我把领花，军衔，腰带还有身上其他的东西都交给了文书。

文书看了看说：班长，腰带就算了吧。我看了他一眼说：谢了。紧闭室的大小只

有五平方米，里面什么都没有，四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我靠着墙脚坐了

下来。想着小飞刚才为我哭泣的样子，我感到很幸福。我没想会受到什么样的惩

罚，我只想到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他了。不能每天夜里起来给他盖被子了

，不能听到他开心的笑声，不能一起训练生活了。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我

和小飞手牵手快乐的在一个看不见尽头的草原上走着，小飞笑着说：哥！我要你

一辈子都这样牵着我的手！我看着他幸福的小脸说：好！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不分开。突然三班长拿着一把刀出现在小飞的后面，向着后背扎去。我赶紧把小

飞抱到身后，刀插进了我的胸口。我慢慢的倒在了小飞的怀里，渐渐的什么都听

不到了，只能看见小飞痛哭的脸和他不断张着的嘴。三班长站在一旁一边狞笑着

，一边去拉小飞，他想带走小飞。我想起来，想拉住小飞的手，却一点力气也没

有，只能看着小飞慢慢的远离我。我想大声的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渐渐看不

到小飞了，我感觉自己周围也慢慢的变黑了。要死了吗？我不甘心啊！我还要一

辈子都牵小飞的手呢，我答应要陪伴他一辈子的。我使劲的挣扎着，突然听到一

声哨音，我一激灵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啊。坐起来摸了摸身上，想找烟抽，

才想起来进来的时候都交给文书了。出了一身的汗，这里没有暖器又冷的要死，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靠在墙上想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不知道小飞在干什么呢？是

不是还因为我，而在伤心难受呢？正想着，门开了，突然的光线晃的我睁不开眼

睛，适应了一会，我才知道是连长来了。

我坐在那没有动，连长叹了一口气说：怎么样？这里的滋味不好受吧？说完扔给

我一支烟，我看了看，直接上他手里把一盒都抢了过来。给自己点上一支后冲他

说：算你小子还有良心，知道来看看我，我以为你想等我死的时候给我收尸呢。

他愣了下说：你啊！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为了你我都快愁死了，三班长和王林

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三班长头上缝了五针，脑震荡，断了一根肋骨。王林缝了

三针，你下手还真是狠啊？连队现在正在研究处理你的问题呢，你什么意思？有

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吐出一口烟跟他说：没意思，更没想法，你们看着办吧。你

去看王林的时候帮我买点东西，跟他说，就说我对不起他。连长看看我说：用不

用给你叔打个电话说声？他要是放个话下来，这事就不算事了。我说：不用了，

我不想让他知道。连长说：那好吧，你自己决定吧。说完就走了。紧闭室里又只

剩下我一个人，我掐灭烟头，想着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样的处理结果。时间已经过

去五天了，今天是第六天。

我的事情已经上报到团里，当然这是指导员一手操办的，三班长和他的关系那么

好，他一定会不遗余力想方设法的置我与死地。连长来看了我好几次了，每次都

是给我扔下几盒烟就走。我不知道团里是怎么研究处理我的，处理结果也一直没

有批下来。文书天天按时给我送饭，我有时会问问他连里的情况，从他的嘴里我

知道现在的三班，七班和八班都暂时没有班长，由其他的班长带两个班。他还告

诉我说：指导员天天去团里和医院，昨天我去医院的时候，在门外听见指导员和

三班长在争吵，三班长好象不同意什么事情，后来指导员走的时候很不高兴，还

把我训了一顿。今天过去就满一周了，也不知道这一周小飞过的怎么样，唉！刚

掏出烟要抽，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模糊中我知道这个人不是连长也不是文书，他

进来以后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一会儿我认出来了，居然是王林

，我从地上跃起。看着他头上还缠着的厚厚的纱布，我一把把他抱住，带着愧疚

心情问他：你出院了？还疼吗？班长对不起你，班长不是人，班长不该对你动手

，你能原谅班长吗？我刚说完，他就趴在我肩头哭了，一边哭一边说：班长！是

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三班长也不用

住院，你也不用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班长！我从来就没生过你的气，永远也不会，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班长。他

越说哭的越厉害，我只顾安慰他，一开始也没听清他说我要走的那句话。一会儿

，他不哭了，告诉我说：班长！我其实早就想出院来看你，可是指导员不让，我

今天是偷着跑出来的。张磊现在是团长司机，今天他去看我的时候告诉我说你要

走了，说团里已经做出了处理决定，让你按义务兵转业。之所以这样决定是指导

员一直去找团里领导说这是连队党支部和三班长的意思，连长为了你都和团长政

委拍桌子了，他和团长政委说宁可转业也要保住你。不过还是没有挽回最后的决

定。班长，我对不起你啊，咱班的这帮兄弟现在都骂我，说是我害了你，连跟我

最好的张磊今天都和我说要绝交了。班长对不起，本来我都没脸来见你。可是你

马上就要走了，我怕见不到你，我会后悔内疚一辈子。班长！我不求你能原谅我

，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两下我也好受点。我听他说完后，整个人都傻了，原来结

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啊，真的要走了吗？小飞！对不起，我失信了，我不能再继

续照顾你了。

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老天真是捉弄人啊，让我认识你，却又让我们分开

，这就是天意吗？班长！对不起，我有负你的重托和期望，我没能当一个好班长

，也没能带好这个班。要走了，我还有很多想做却没有来的及做的事情啊，现在

什么都不用做了，我得回家了。我一句话都不说，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王林喊我

我也不想回答，只想时间哪怕永远停留在这时候也好啊，我还不想走，我舍不得

我的兄弟和我的小飞。沉默了很久以后，我对王林笑了笑说：班长不怪你，真的

，你回去吧，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走了以后，小飞是我认的弟弟，

记得帮我照顾好他，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王林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班长

，我会的，我会像对亲弟弟一样对他的。我看着他说：我相信，你走吧，让我一

个人静静的呆会，还有，先别把这事告诉小飞，能瞒多久算多久。王林过来拥抱

了我一下，说：班长你多保重，走的那天我会来看你的，说完转身向外走去。我

呆呆的站着，回想着当兵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班长在我训练受伤时那紧张的样

子，想着战友们一起摸爬滚打的日子，想着第一次立功受奖时的开心，想着小飞

说认我当哥时的激动心情。这一切都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了。我好累，很累很累。

现在，我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再也不用为了荣誉而拼命，再也不用为了承诺而

努力。我慢慢的躺在地上，什么也不想了，想了也没有用了，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的开门声把我吵醒了。文书走了进来，对我说：班长！走

吧，连长在门外等你呢。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着装，跟文书往外走去。门外，连

长的身后站着很多人，所有我带过的兵都在，小飞也在。我在心里想：都来了，

终于还是要走，不过有你们这帮好兄弟来送我，我知足了。不知不觉中，眼泪控

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想对他们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连长走过来

说：把八班长的军衔领花拿来，我要亲自给他戴上。文书跑过来把军衔领花交给

连长，连长亲手给我戴上，我从来没见过石头哭过，今天他哭了。他一边戴一边

向我说着：兄弟，对不起，兄弟没能保住你，你别怪我。我擦干流下的眼泪笑着

对他说：没事，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和我想象中的时间场合不一样罢

了。我不怪你，路是我选的，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连长拍拍我的肩膀说：好样

的，敢做敢当才是我的好兄弟，走，去和你的兵告个别吧。我慢慢的走到他们面

前，看着这些曾经我带过的兵。我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深吸一口气。我冲他们

喊到：哭什么哭，你们班长我还没死呢，只不过是比你们先走一步罢了，铁打的

营盘，流水的兵，当兵的总会有这一天的，我只不过提前离开罢了，是一班的兵

就别他娘的在这跟我挤尿水，一班只有爷们，没有娘们。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给

老子干出个样来，要让我知道你们谁丢了一班的脸，丢了我的人。

我会回来扒了你们的皮，听见没有？所有人都擦干了眼泪，用他们最大的声音回

答：是！这一刻我感觉我还是他们的班长，他们还都是我的兵。连长走过来跟我

说，东西都帮你整理好了，晚上十点的火车，现在我们去给你送行，走，今天我

也放纵一把，咱们出去喝去。我点点头说好，向连队外面走去。路上连长告诉我

，他给我叔打电话了，不过是关机。他只好把事情经过发短信告诉了他。也不知

道能不能收到，我说：没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至少现在不想，以

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二十多个人来到一个非常豪华的酒店，我虽然从来没有

来过，但是我知道这里的消费肯定高的吓人，我没说什么，我知道这是兄弟们的

一片心意。进入酒店后，我把小飞单独留了下来，从我出来到现在，我们一句话

都还没来得及说。我看着已经憔悴了很多的小飞，心里就很疼。都是因为我他才

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抱着他说：对不起，哥不好，害你为哥担心了。你看看你都

成什么样了？他第一次用双手紧紧的抱着我哭着说：哥！别说了，如果不是因为

我，你就不会和三班长打架，不打架你就不会走。哥！你打我吧，是我害你成这

样的。我把脸贴在他的脸旁说：傻小子，哥怎么会怪你，更不可能打你，你又没

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也是我的错。哥要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为哥挣口气

当个好兵。哥不能兑现当初的承诺了，现在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想哥的时候就

给哥打个电话，要不就写信。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里，

谁也取代不了你在哥心目中的地位。小飞把头埋在我的胸膛中哽咽着说：哥！你

要是不走该多好，你走了，我会睡不着，没有你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想让你抱

着我睡，永远抱着我，没有你的怀抱我会冷。我听完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我哭着

告诉他：我不想走，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非走不可，这是上级的命令，谁也无

法改变。哥会一直等你，哥答应你，哥的怀抱只留给你一个人。说完我轻轻的在

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小飞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埋的更深了。这时连长从包间里

走过来说：走吧，兄弟们都等你呢。我点点头，擦干净了小飞脸上的眼泪，和连

长来到包间里。桌上摆着一大桌的菜，可是我却一口都不想吃，我拿过桌上的白

酒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酒从嘴里经过喉咙一直辣到胃里，只

感觉胃里面一阵翻腾。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想喝就被连长抢了下来，连长看

着我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不能这样喝，会喝坏身体的。我说：没事，让

我最后再和兄弟们一起醉一场。这时连长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还是又干了一杯，

干完后我看着接电话的连长，只见他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就是狂喜。他不断的

说着是是是，对对对，还有首长什么的。挂了电话，他一把把我抱住高兴的说：

虎子！天大的好事，你不用走了。刚才军区政治部的副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不用

走了，命令稍后就到团里，他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还走没走。连长刚说完，屋

里先是安静了五秒钟，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而我，此时还沉浸在刚才

连长的话中，脑海中一片空白，但是却有四个字：不用走了，不用走了。连长看

我发愣，随手就给了我一拳说：发什么呆呢？不会是让这个好消息给吓傻了吧？

我回过神后高兴的说：去你的吧，我傻？你傻了我都不会傻！我就是在想，不走

了，这顿饭还吃不吃，要是吃的话谁请客，先声明，我很穷的，你别看我，看我

我也没钱。

连长大笑着说：不就一顿饭吗？我请了，只要你不走，天天让我请客我都认了。

兄弟们把酒都满上，为你们班长脱此大难干杯。所有人同时把杯举了起来，用我

们喝酒一惯的方式，大喊了一声：干！杯里所有的酒都见底了。刚放下酒杯，政

委的电话就来了，连长接完以后装成很神秘的样子说：猜猜政委怎么说的？处理

决定有误，近期将重新召开常委会研究，现在撤销对你的退伍命令。连长说完后

又招来一顿欢呼声。所有人都和我举杯喝酒，我干了一杯又一杯，我都不知道自

己到底喝了多少酒，直到我喝的不醒人事。

如果一切重新开始，我们能否还回到过去吗？你的出现是上天的恩赐，还是老天

又一次的捉弄？

睁开眼睛看到四处漆黑一片，头疼的厉害，怀里小飞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抱

着我，头还是像以前那样紧帖着我的胸膛，想着白天接到的命令，感觉这一切是

那么的不真实，就好象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我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人，想起

以前我对他的承诺，顿时感到一阵幸福。原来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我们还能在一

起，经过这次意外，我份外珍惜眼前的人。我不能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离别，那痛

苦的感觉简直让我痛不欲生。今生能够和他相拥而眠就是我最快乐的事，我不奢

望能天长地久，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够牵到他的手，和他共饮一杯兄弟酒，我

就知足了。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本来是想看看现在几点了，一个星期没有开机

了。开机以后手机震动就不停的响着，短信一条接一条的蹦进来。

都是以前的战友和家里的朋友发来的祝福。我一条一条的回复着，回到最后一条

时，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短信只有一句话：虎子！过的还好吗

？看完后，我拿着手机愣住了。脑海中只有两个字：班长！直觉告诉我，一定是

班长。我颤抖着拨了过去，很久没有人听。正想挂断电话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手

机中传来：是虎子吗？再次听见这个让我在梦中和现实中想了无数次的声音，我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感情，有很多话想对班长说，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有眼泪不住的流下来。电话另一头的班长听见了我的哭声，又再一次焦急的

问到：是虎子吧，虎子你回答我啊，我是你哥啊。我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感情，

过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哥！是我，是虎子，哥你还好吗？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吗？说着说

着又哭了，班长听到我的话沉默了一会说：虎子！对不起，哥本不应该再打扰你

平静的生活，可是我实在受不了对你的思念了。我知道你现在过的很好，也知道

你很努力，哥很欣慰。不是哥想躲着你，哥怕你不是这样的人，怕我会毁了你的

一生。现在哥放心了，终于可以和你肆无忌惮的说出我的心里话，哥知道你现在

有爱的人了。哥祝福你们一辈子都幸福！

 

班长说完后，我整个人都蒙了，班长怎么会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我现在该怎

么跟他讲我和小飞之间的关系呢？我沉默了一会决定和班长说实话，我想他能够

理解我的。尽管这样对他来说很残忍。我对班长说：哥！对不起，我不想瞒你，

我是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叫小飞，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我也把自己所有的爱

都倾注在他的身上。我发现我是真的很爱他，一分一秒也离不开他。如果一时看

不到他，我就会想他，会到处找他，直到找到为止。看着他开心，我就开心，看

到他不开心，我心里也不好受。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原则，和自己的尊严。哥

，你能理解我吗？今生注定我们只能是兄弟，我愿意来生做你的爱人，陪伴你一

生。班长久久没有说话，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对班长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些话

对他的伤害有多深，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说出来，总比以后三个人都痛苦要好的

多吧。很长一段时间过后，话筒里终于传来班长的声音：虎子，哥知道了，从一

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属于我，也许这是上天注定的安排吧。原先我以为你不可

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我们注定也只能是最好的兄弟，所以我不敢跟你说出我心

里的话，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你，分享你的快乐和不快乐。

现在，我终于知道我可以爱你了，但是我又晚了一步，你已经有了你爱的人。他

在电话中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可能我这个人就是传说中命犯天煞孤星的命吧，注

定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一个人孤独一生吧。听到班长这么说，我心里很难受

，班长为了我，放弃了继续留队的机会，我知道他对部队的感情比我要深的多，

更知道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成全我。从我到侦察连的第一天起，就是他一直在

一旁不断的照顾我、督促我、关心着我。他在我身上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和爱，

而我现在却还要在他心里撒一把盐。我恨自己的无情，更恨我自己的自私。可是

看着怀里沉睡的小飞，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和班长说些什么，只能选择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班长说：虎子，就算今生我们只能是兄弟，我也要告诉你，我爱你

，哪怕你已经有了自己爱的人，只有说出来，我才会好受点。因为这句话搁在我

心里太久了。我想过了，不管怎么样，你只要幸福，我就高兴。虽然那个人不是

我，但是我还是要祝福你们。现在很晚了，虎子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睡觉吧。

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吧，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面。

面对班长的理解和宽容，我更是愧疚万分。想了想后对班长说：哥，对不起，谢

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知道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没有任何意义，我只

希望今生我还能有机会来偿还我亏欠你的一切。班长听完以后说：虎子，你不欠

我什么，那些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同样，为爱的人做任

何事也不需要回报。好好珍惜你爱的人，珍惜眼前的一切。

好了，不说了，你睡觉吧，明天还要训练呢。我对班长说：嗯，哥，我知道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有时间，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我刚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放下手机，我在想：如果没有小飞，我和班长会在一起吗？也许会吧。必竟我

对他除了感激以外还是有感情的。不过现在我有小飞了，我只能拒绝班长的爱了

。就像班长说的，我现在要好好珍惜小飞，珍惜我们来之不易的缘分，珍惜眼前

快乐的时光。也许有一天我也要离开，也许我会和班长一样什么也得不到。必竟

我和小飞之间现在还是兄弟不是爱人。

不去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想也没有用。不管以后怎样，至少现在我

们在一起，也很开心这就足够了。把身上的被子往小飞那边盖了盖，天冷，怕冻

着他。在他熟睡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我也睡觉了。昨天晚上给班长打完电话后，

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不管怎么说，班长还是理解我的。虽然我知道这样

对班长不公平，但是一切已经发生，而且已经无法挽回了。我的心里只有小飞一

个人，我也不可能同时爱两个人，那样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上午文书通知我去连长宿舍，我猜想可能是团里对我的处理结果下来了吧。来到

连长宿舍门前，我敲门打报告进去了，石头这家伙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正打魔兽呢

，看见我进来，头也不抬的说：坐吧，等我打完这把跟你说点事。我坐在他旁边

拿起他的烟点上了一支，一边说他打的臭，一边把剩下的烟揣到了我自己兜里。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会享受了，抽烟都抽二十一包的云烟了，哪像我才抽五块的

黄果树。他终于在我的一声声臭手中结束了游戏，一边退出游戏，他还一边唠叨

说都怨我，要不凭他的操作手法，肯定没问题。我对他说：快停吧，就你那垃圾

手法，再过八年也那样。

你当你是我啊，你就认清现实吧，你跟哥的差距那是臭水沟和大海比深度，根本

没有可比性嘛！石头郁闷的看看我说：我才玩了两个月，你都玩一年了，牛什么

啊。好了，说正事，你今天下午买点东西去看看三班长吧，你小子那几下可挺狠

啊，他现在还躺着呢。我诧异的看着连长说：为什么啊？他活该，谁让他先动手

打我的兵的！连长看了看我说：这件事你俩都有错，但是我要让你知道的是，在

连里征求三班长对你的处理意见的时候，三班长没有落井下石害你。

而且还对指导员说应当对你从轻处理，他不追究你打他这件事情，说这只是战友

之间的一点误会，没必要弄的那么严重。虽然他的话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是人家

不计前嫌的帮你说话，这份情你就得牢牢记住。听连长说完后，我心里就像打翻

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感激中带着一丝困惑，我对他下手那么狠，他为什么

还要帮我呢？从连长屋里出来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索性就不去想它了，心

里想：下午去看他的时候，不管怎样，一定要谢谢他。下午外出先买了一堆吃的

喝的。

因为没有看病人的经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到医院的时候，打听了一下

他住的病房，护士告诉我说在外科208号房。来到门前我看了一眼，屋子里面就两

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是我们连过来陪护的。我推开门走进去，冲着他一笑

说：老班长，我来看看你。好点没有，对不起啊，我那时候太冲动了，下手没轻

没重的，你别怨我，要不等你好了以后也打我一顿给你出出气吧。他听见我说完

以后先是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说到：算了，都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

再说你也没错，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都是一个盆里吃饭的兄弟，哪有谁

对谁错的。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要不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事记恨我一

辈子呢！他说完后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抓了抓头说：班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

们就把这页翻过去，我们以后还是战友，兄弟。而且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兄弟了

，可能这就是不打不成交吧。随后我和他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都是从我到侦察

连的第一天一直到现在的事。我也终于知道他原来就是我班长的班长，对于他能

帮我也有了一点认识，可能他是看在我班长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我吧。

我们一直聊到我快归队不得不走才结束，临走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会抽时间经常

来看他的。转眼新兵还有一个月就下连了。每一天除了训练以外，我和小飞都在

一起。就连晚上睡觉也在一个被窝里，当然是每天查完铺以后，他才偷偷的钻过

来。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有时候我根本就不用

和他说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也许这就是书上常说的心有

灵犀一点通吧。

说些题外话，今天在我的一个群里和一个朋友说起了现在整理并写下去的这些东

西。他问我发在哪了，他说天涯，他说怎么发的？我说分章发。他说上帝啊，你

不知道天涯是秒沉贴的吗？你以为自己是专题作者啊，你分章发一会就沉没影了

。我这个郁闷啊。但是我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次更新完了再发。所以，和他说

过以后，决定还是分章传上来吧。不管能有多少人看到，哪怕只有还有一个人，

或者没有人看了，我也要把它写完。已经凌晨快一点了，呵呵，真有点困。传完

这章。明天再继续。谢谢一直关注我文章的兄弟们。

曾经想象过很多生离死别的场景，却从来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离自己这么近，可能

上天也不看好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所以他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磨难来考验我们。

这周是新兵下连前的最后一周，主要是对进行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进行考核。考

核内容有队列，体能，手榴弹投掷，自动步枪精度射击四项！班里的这几个新兵

平时训练都很刻苦，整体成绩都是中等偏上。所以我对这次考核也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强调一下实弹投掷和实弹射击时应当注意的安全事项外，其他的我也没有

多说，我不想让他们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就让他们按平时的训练水平正常发挥去

吧。

明天就是自动步枪实弹精度射击了，我在班务会上又强调了一遍安全问题，必竟

他们是第一次打实弹。难免会紧张出错，所以安全就成了重中之重。晚上搂着小

飞睡觉的时候，我问他：明天就实弹射击了，紧张不？他抬头看看我说：一开始

有一点，不过知道你会一直在我后面跟着我，我就不紧张了。我笑了笑说：我有

那么大魔力啊？还能让你不紧张？他想了想说：反正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紧

张了。我把他又往怀里抱了抱说：恩！不紧张就好，记得明天按平时训练那样正

常发挥就行了。好了，赶紧睡觉吧，养足精神准备明天考核。他把手环在我的腰

上说：知道了，哥！你也睡吧。恩！我这就睡，你先睡吧。从第一次与小飞同床

共枕，一直到现在我和他也只限于在一起抱着睡觉，或者是我趁他熟睡的时候偷

偷的亲一下他，其他的一概没有发生过。主要不是我不想，更多的是不敢做出其

它的事。

我怕他会接受不了，更怕我会因此失去他。所以现在我只能等，等待他有一天说

爱我。我不知道这个未知的时刻在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一

天。我只能等，谁让我选择爱上了一个直人呢。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全连新兵取

枪和子弹袋，准备完毕后乘车向靶场开进。

到达靶场后才知道我们连是第二个进行射击的连队，前一个是老兵连。这样安排

主要是让新兵感受一下实弹射击时的氛围，排除紧张情绪。半个小时后，轮到了

我们连。我是安全员，主要就是负责射击完毕后组织验枪，看看有没有遗留的实

弹在枪里面。小飞排在了第一组，射击前我对他说：不要紧张，正常发挥。他没

说话只是给了我一个知道了的眼神。卧倒，卧姿装子弹。

一切都按照操作规程进行着，小飞在四号靶位。我天天告诉他们不要紧张，也不

知道是为什么，这时候我自己却紧张起来了。第一枪过以后，我紧张的情绪才稍

稍的好了一点。第一组全部射击完毕后，小飞五发子弹打了四十九环。把我高兴

坏了，我新兵的时候可是才打了四十环。接下来是第二组，第三组。一直到第六

组的时候，我正组织验枪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紧接着我就感觉小腹传来一阵

巨烈的疼痛，再后来就看见自己腹部在流血，然后就倒在地上，我知道自己中枪

了。

以前连队组织观看战争记录片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在战场上如果中枪了，

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真实体会到的时候，却没有了那么多的想象。倒在地上的时

候，我听到很多人在大喊着什么，可是一会我就疼的慢慢失去了意识。我不知道

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只是感觉四周好黑，而且很安静，就

像曾经呆过的禁闭室一样，只有我一个人，我第一次感觉到孤独。突然我感到有

东西滴落下来，就像是雨水滴在脸上的感觉。下雨了吗？我在心里想到。一会儿

，模糊中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哥！你快醒醒吧，别睡了

。你不要吓我了，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哥！你醒醒啊？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听

着小飞带着哭腔的呼唤，我从那个黑暗的世界中清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小飞还在

低着头伤心的哭泣着，我想抬起手去擦干他脸上的泪水，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力

气。

我只能张嘴用自己都感觉到很微弱的声音对他说：小飞！别哭，哥没事！正低头

哭泣的他听见我的声音后，马上抬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激动的看着我说：哥！

哥！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看着他那激动的连话

都说的嗑嗑巴巴的样子，想着他刚才在我昏迷时说过的话，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温

暖。我终于知道他是在乎我的，我在他心里原来是很重要的。也许是人一旦面临

生离死别的时候感慨就会分外的多吧。

我忍着腹部一阵阵的疼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他说：别哭了，丢人不？再说哥

这不是没事了嘛！小飞看着我说：哥！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中枪倒下的时候，

我整个人都蒙了。我不知道该干什么，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你上身都是血

，地上流了一大片。我抱起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

道要赶紧把你送到医院去。当时又不只是你一个人中枪，二排长也中枪了，靶场

一片混乱，大家都蒙了。

这时连长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班长，是他们把你抬上车送到医院的，到了

医院以后，连长和我们一直都守在手术室门外，直到医生出来说你脱离危险了，

我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怕，你流了那么多的血，脸白

的就像一张纸一样。我怕你就这样离开我了，我怕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再叫你一

声哥了。

哥！你答应我，这辈子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

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每天就好像是丢了魂似的，比你上次进禁闭室

还严重。我很想起来抱着他，可是身上的疼痛加上混身没有力气让我有心无力。

我用手轻轻握住小飞的手想把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告诉他，我仔细的想了想后，决

定不管后果怎样，我都要告诉他，我怕再有这样的意外出现，那时我可能就是想

说也没有机会了。

我看着小飞哭肿了的眼睛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失去哥，哥同样也不想失去

你。你放心吧，哥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因为我一直都很在乎你，你是我的全部

，我……

这时候，我爱你这三个字我还没说出口，连长却推门从外边进来了，看见我醒了

，高兴的快步走过来说：虎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还不舒服？我对着他笑

下说：停！你突然对我这么关心，我接受不了，我没事了，你放心吧。连长看着

我说：真没事了？你要是哪不舒服你可告诉我，别硬挺着，这次你伤的很重，可

不像平时训练受伤。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三天了！

你知道那天我看到你中枪后流血不止的样子，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我真怕你

小子挺不住。说完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我知道他哭了。这次我没有和他逗嘴，

也没有笑他。我感觉到了我们之间一直以来那浓浓的兄弟情流动在心间，我第一

次在他面前正经的对他说：谢谢你，石头！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我就是真挂了我

也知足了。

连长看着我说：操！老子还没批准你死呢！下次等我批准了你再死！我也不知道

哪来的力气，可能和心情有关吧，我笑着说：我太阳死你这个死石头，老子就偏

不告诉你，你能把我咋办？连长也笑着说：现在你有伤，我先把这笔帐记着。等

你伤好了，我连本带利一起收。到时候你可别怨我。我像以前一样刚想动手修理

这家伙，一使劲我又马上疼的哎哟一声倒了下去。腹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

，疼的我连话都说不出来，疼的满头的都是汗。

连长和小飞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同时说到：虎子（哥）你怎么了？连长掀开被子

看到我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伤口渗出的血已经湿透了纱布。连长连忙冲小飞喊

到：快去叫医生！小飞听到后，马上转身冲外面跑去。连长抓住我的手冲我焦急

的说到：虎子！坚持一会，医生马上就来了。我疼的只能冲他点了下头。其实医

生也就是几分钟后就来了，而我却感觉这几分钟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医生来了以后先是把纱布拆开，检查了一下裂开伤口的情况，然后给我打了一针

麻醉针，对裂开伤口进行缝合。忙完这一切后冲着小飞喊到：不是告诉你看好他

吗？你怎么看着的？特意告诉你，等他醒后不让他乱动，枪伤本来愈合就慢，现

在又裂开了，要是长时间不愈合、术后感染了，出了问题你说怎么办！我这时因

为打了麻醉针，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我冲着医生说：对不起！不是他的错，是我

自己不小心才成这样的。

医生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医生走后，连长坐在我床边问：好点没？

都怨我，不该这时候和你开玩笑，你要是像医生说的那样出事了！我不得后悔一

辈子啊！我笑了笑说：没事，头掉了碗大块疤。再说还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好

好的嘛！连长冲着小飞说：现在交给你个任务，不管什么事情什么原因，坚决不

能让你班长再把伤口弄开了，如果出了事，我唯你是问。小飞一个立正答到：是

！我冲着连长说：你告诉他也没有用，他是我的兵，就听我的。小飞你去给我弄

点吃的，我饿了。小飞问我：班长，医生可是告诉我了，说你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只能吃点粥。

我对他说：粥也成，快点吧，我都快饿死了。小飞一边答应好，一边往外走去。

小飞走后，连长表情沉重的对我说：虎子！你这次真是幸运啊，幸亏你不是第一

个中枪，而且不是近距离。要不明天开追悼会的那个可能就是你了。我一听才想

起小飞说起有两个人中枪，那个人是谁呢？

我问到：那个人是谁？连长叹了一口气说：二排长，当时就不行了。你也知道被

八一近距离穿透是什么后果。我听完后愣了一下，脑海中开始浮现他的样子：那

个平时不爱说话，笑的时候却会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平时训练的时候很严格

，私下生活中却很疼手下兵的好排长。

那个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冲在最前面，评奖立功的时候却不见人影的人。想着我们

在一起训练生活的日子，我的眼中已经早已蓄满了泪水，我在心里问老天为什么

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好报！擦掉眼泪，我对连长说：明天我想参

加排长的追悼会！连长看了看我说：可是你身体这样怎么去啊？你还是别去了，

我想二排长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我看着连长说：不！我一定要去！连长看我

坚持的样子，没说再说什么，只是说：那好吧，我去和医生商量一下吧，看看能

不能安排你去！

连长刚说完，小飞提着饭盒从门外走了进来。我看了小飞一眼说：放那吧，我不

想吃了！小飞诧异的看着我，他不明白刚才还吵吵着饿的要死的我，这会怎么又

不饿了。他看了看连长，见连长一脸沉重，又看了看我说：哥！你吃点吧，你都

三天没有吃东西了。